2013年8月21日 星期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谌胜蓝(市直)

  《小艾,爸爸特别特别地想你》,一本不大但很特别的书。书中穿插了大量画作。这其实是一个父亲写给女儿的书信集,之所以配有许多画,是因为,父亲写信的时候,女儿只有八岁,她识不得足够多的文字,但她可以看懂更为直白的画。

  这位父亲是一名画家,名叫丁午。或许,这个名字我们比较陌生,但是,我们一定熟悉《机器猫》、《樱桃小丸子》,首度引进这些日本动漫的就是他,“机器猫”的名字正源自他的笔下。

  1952年从中央美院毕业后,丁午一直担任《中国青年报》的美编。1969年,他下放河南黄湖“五七”干校,八岁的女儿小艾留在了北京。独处黄湖的三年多时间里,他是那样地思念女儿,于是不断地给她写信,这些信的开头几乎都是一个模式:“亲爱的小艾,爸爸特别特别地想你”,于是这句话成为了这本书的名字。

  在家信里,他用画告诉女儿,他在干校做砖、当木匠、养猪、割麦子、吃蛇蛋、游泳、生病;他用画告诉女儿,什么是菱角、莲蓬、田螺;他同样用画告诉女儿,怎样抓青蛙、挖鱼塘、割麦、插秧。在女儿十岁生日那天,他画了一组画,描述女儿的成长经历;当他生病的时候,他把同事们照顾自己的画面展现给女儿,教育她要做一个乐于助人的人,他把自己克服困难的画面展示给女儿,教育女儿要做一个勇敢的人。

  每一封画出来的书信里,妙趣横生,真挚动人,藏着浓得化不开的父爱。

  充斥丁先生家书的,是灿烂的笑脸,是随处可见的“你说好玩吗?”的字眼。我们在阅读中常常会忍俊不禁,甚至试图还原一份诗意化、趣味化的干校生活。但是,随着阅读的深入,泪水终于溢出我的眼眶。

  不可逆转的无奈,长相思的苦楚,化成苦中作乐的文字与图画。时过四十余年后,作为成年人的我们可以读懂这位父亲藏在笑脸后的痛,读懂他点缀在字里行间的淡淡忧伤。

  对一个长期拿笔的知识分子来说,干校生活是彻头彻尾的高强度劳动。

  “明天有许多叔叔阿姨要回北京,可是爸爸还不能走,爸爸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爸爸还要给鸭子住的房子做两个门……”在其中的一封信中,丁午对女儿说。

  对一个恋家的父亲,这是十足的心灵磨砺。

  但是,作为一个父亲,当时的他只希望给远方的女儿快乐。

  看不到批斗会的残酷,看不到劳动环境的恶劣,即便是高烧七天的日子,丁午都会给女儿画一幅痊愈后壮实的模样。

  “阅读这些信件曾给一直生活在城市的我带来了无限的乐趣和遐思。”今天,已经年过五旬的小艾说。这个被爱拥抱的女孩,她为那个年代抹上了一缕亮色。

  丁午的一生画过许多的画,可是在他心里,最珍贵的依然是当年画给女儿的画。

  丁午家书,用独特的角度再现中国的“五七”干校,让你在苦痛中咀嚼温暖,在悲伤中品味甘甜。特殊的历史环境与特别的表达方式,赋予了它的独一无二。纵然冰心、沈从文、费孝通等数不清的文化巨匠都留下过干校家书,但是,唯有父亲丁午,他把一份家国忧伤隐藏在温馨与风趣的亲情背后,让我们在微笑中泪湿衣衫,更显弥足珍贵。

  见多了《古拉格群岛》式的赤裸控诉,读多了巴金《随想录》式的实话揭露,我们的心被伤后结出的茧浅浅包裹着。《小艾,爸爸特别特别地想你》却因落笔之初,作者就抱着一颗童心爱心,以至成书时,可以和读者一起,把岁月的酸楚一点点地揉碎、消融,呈现出一派阳光灿烂。

  那个幸福的小艾,在父亲给她的书信集中,收录了她的一篇文章《我特别特别地想你》,在文章的结尾,她说:“也许幼年去火车站给父亲送行时,我就应该得到这个教训:我的眼泪并没有留住父亲。去年父亲病重时,我们的泪水还是没有能把他留住。如今,已经不需要给他写信了,但我仍旧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地想他。”

2013年8月21日 星期

第06版:文学副刊 上一版3  4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