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嫂子买好了糯米、蜜枣、粽叶和包粽子的细绳,邀我们回老家,跟86岁的母亲学包粽子。
到家后,母亲指挥我们把糯米浸泡在盆里,把粽叶洗干净。而母亲,早已切好了腊肉丁。她说,从前只能吃白米粽,现在条件好了,各种各样的粽子都有得吃。
准备包粽子了。母亲巍颤颤地从柜子里拿出半袋碱粉,洒一点在浸好的糯米里,用手抓匀。因为加入碱粉可以助消化,粽子也不易坏。
母亲把长长的粽叶拿在手上,折成漏斗状,挖一勺米放到“漏斗”里,放一粒腊肉丁进去,盖点米在上面,摇匀,压紧,把伸出来的粽叶压上去,再拿一根细绳在叶子上面捆绑了起来。她的动作是连贯的,我们还没掌握其中要领,她就已经稳妥地包好了一个。
我、二姐和嫂子在旁边学着母亲的样子再三操作,都没有成功,粽子不是散了,就是包得太松。太松的粽子在煮的时候,糯米会跑出来。母亲张开没牙的嘴,松弛的脸笑成一朵菊花,把我们做失败的粽子打开,重新包起来。
不一会儿,另一个大盆里就铺了一层三角形的粽子,它们穿着绿色的外衣,身子捆得紧紧的,乖巧地等待着被煮熟,把美味奉献给勤劳的人们。
好在大姐和二姐夫会包粽子,不到一个小时,蜜枣和腊肉丁就用完了。母亲说,剩下的包几个白米粽,这几十年吃遍了你们买回来的各种粽子,还有点想吃从前的白米粽。
那时候,父母还年轻,家里种了一亩糯稻。日子艰难,没有肉吃,父母就做糯米粑或白米粽为我们解馋。当然我们最爱吃的是白米粽,因为它被粽叶包裹,有一股清香,而且往往会撒一层白糖,甜甜的更好吃。
每年端午节母亲都会早早起床,到附近山上摘回新鲜的粽叶,洗净,然后浸糯米,包粽子。炉火映红了母亲的脸庞,刘海被汗水粘在额头上,母亲用手擦把汗,又继续塞柴进火塘。
当热气腾腾的粽子从鼎锅里提出来时,散发出一股草木的清香。我和哥哥姐姐妹妹迫不及待地拿起粽子开剥。父亲说,不要急着吃,烫嘴,先把白米粽放到盘里,撒上白糖再吃。当父亲撒上一层白糖后,我们就把粽子夹到碗里吃起来,一大口咬上去,烫得直吐舌头。母亲说,慢慢吃,还有,还有。我们便边吃边吹,每人吃三四个,直到打起饱嗝才放下筷子。
是的,还有,还有。幸福如我们,五十多岁了还能吃到母亲包的粽子。吃过之后,丝丝缕缕的粽香久久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