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武汉市汉正街的地摊上看见那些已经发黄,如今被作为藏品的连环画,一种发自心底的亲切感便油然而生。于是双腿像被吸铁石吸住似的,再也挪不开步了。蹲在那里手拿一本《上甘岭》翻看着,如烟的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涌现开来。
俗称“小人书”的连环画,曾伴随几代人度过美好的童年和少年。我的童年和少年就是在不断购买连环画中度过的。那时候不仅经济落后,物质匮乏,文化生活也相当匮乏,没有电视、网络和游戏机。小人书图文并茂、通俗易懂,在当时填补了孩子们文化生活的空白。小人书是儿时的我认识这个世界的重要启蒙方式,因而很快便让我着迷而一发不可收了。
因为家里穷,父母再怎么咬牙,都舍不得为我多掏腰包,哪怕一本小人书最贵的也才1角多钱。穷则思变,于是我便想出各种招数攒钱买小人书。譬如节假日在家时积极主动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或农活,目的是图表现好,获取一点零花钱奖励;每逢夏季荷花盛开时,便是我积攒零花钱的好季节,因为荷花散开时,里面的莲须是一种珍贵的药材,下到荷塘用手将莲须捋下来,装进随身携带的布袋里,待晒干攒得一定重量后拿到供销社去卖掉,因为帮家里多少挣了一些收入,母亲的奖励也会多一些;有时没有零花钱,又实在看上一本新的小人书,便撒谎说是买学习文具,结果常常被母亲拆穿而挨批;那时哪个同学有颗糖吃是很让人羡慕的,每次父亲回家都会给几分钱我买糖,可我背着他私下攒着全部买了连环画。
每次新买回的小人书,不看完是没心事做任何事的。走路时边走边看,有时疏于看路,跌下田埂摔得身上浑身是泥;老师讲课时,将连环画夹在课本里面偷着看,因而被老师发现后罚站、打手掌是家常便饭了;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不看完是不会上床睡觉的;星期六的下午和星期天自己带一个小板凳坐在书摊看,经常忘记回家吃饭,直到哥哥姐姐找来才罢休。
其实,小人书很多时候不仅仅是让孩子们认知世界,调动智慧,很多时候更是孩子们因地制宜,自找乐趣的生动教材。譬如到丛林里玩捉迷藏;组织战斗队伍,用树枝当枪,对阵搏杀等等,可以说是小人书让我的童年和少年变得丰富多彩,充满乐趣。
由于痴迷连环画,学习成绩不理想是很自然的了。终于有一天父亲知道我成绩不好的罪魁祸首是小人书引起的,于是盛怒之下将我苦心积攒多年的两箱连环画以及军旗、跳棋、象棋等连同木箱淋上煤油给烧成灰了。当时的我迫于父亲的严厉不敢反抗,却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母亲见我哭得如此伤心和父亲大吵了一架。自那以后,我就再没有花钱购买过小人书了,也很少去书摊租看,而将精力全部用在了学习上。因为从小痴迷小人书,从而培养了浓厚的阅读与写作兴趣,直到现在也从未改变。
“师傅,您家里是不是有小人书卖呀,价格好商量的。”老板的问话将我拉回到现实中。
“ 哦,我家里没有卖的,我是想买几本做纪念。”
“师傅,对不起!我是搞收藏的,小人书只高价收进,不对外出售,要不,您到别处看看吧。”
失望的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一路上脑海里全是儿时小人书的影子,有《雷锋的故事》、《南征北战》、《黄继光》、《邱少云》……多么亲切的名称啊!
哦,小人书,虽然你如今渐渐地淡出了我的世界,但我不会忘记你是我认识大千世界的开始。想你的时候,就让我在梦里肆无忌惮的靠近你,亲近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