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使周庄闻名于世。1984年,留学美国的画家陈逸飞的油画《故乡的回忆——双桥》在美国展出引起轰动。这一旧闻,多年来引得我对周庄魂牵梦绕。
2012年3月,为了圆梦,我特意到周庄一游。从昆山到周庄,公汽走了一个钟头。下车后,我走过清风拂面的急水港大桥,终于看见路口用花卉拼成的巨幅广告:“中国第一水乡”。穿过携刻“贞丰泽国”的石牌坊,周庄便在游人面前展开了美丽的丰姿。周庄地处太湖之畔,四面皆水。古镇由“井”字形的街道组成,街河的利刃,将“井”字裁成了八条街道,近千户居民枕河而居,14座石拱桥张开臂膀,将被水割开的街巷连成一体。
走在垂柳依依的麻石街上,游人像鸭群跟着导游手中的小旗转。在导游的引领下,双桥被我踏在脚下。陈逸飞画的是由世德桥和永安桥成曲尺状组成。世德桥是座圆孔的石拱桥,与之连接的永安桥是一座条石方孔桥。在桥上目光所及,周庄鳞次栉比的房舍,全簇拥在水巷两岸。石拱桥上的藤蔓垂在水巷摇曳,粉墙黛瓦间,斜搭的凉衣杆上,晾晒着居民五颜六色的生活。看,一只吊桶从窗口飞出“卟通”入河吊水,引来小船欸乃之声。小船划过来了,泊在拱桥边,船主运来了鱼虾蚌蟹,菱角新藕,水巷楼上的人用绳子吊下竹篮,与之交易……这情景,令我想起古诗:“吴树依依吴水流,吴中舟楫好夷游。”双桥对岸水巷边,有七八个青年学生在画板前低头作画,周庄人生活的情景定格在他们的画中。
周庄人具有深重感恩情结。从双桥往北数十米,就是周庄人给已故画家陈逸飞安的家。“双桥”如深谷幽兰,让周庄蜚声中外,引得海内外画家、摄影家纷至沓来。从此,周庄就与画结下了不解之缘。
周庄的小桥流水,只是美的外衣。美的内核是古民居的文化积淀我国现存明代古民居稀少,而周庄却有张厅、沈厅等建筑规模宏大的明代古宅。全镇近千户,尚有明清及民国古宅第近百座。这些古民居得以幸存,是周庄四面皆湖、远避战祸所致。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周庄有不少留有历史文化名人踪迹的古建筑。迷楼就是一例。这座小楼原名德记酒店。地处靠桥临河要津,顾客盈门,1920年12月,南社领袖柳亚子抵达周庄居7日,邀周庄南社诗友陈去病、王大觉、凌惠龄、陈费公等聚会迷楼,饮酒赋诗,平击时弊,畅叙心曲。迷楼上一客室塑有柳亚子等几尊腊像,众人围座八仙桌的群像栩栩如生。
游周庄的归途,我手抚沈记店的小葫芦频频从车窗回头,周庄渐行渐远,高高的全福塔在车后忽然稳去了。周庄就是近千年来劳动人民笔下的杰作。我低头细看葫芦上线条飘逸的双桥,手抚掌中几颗葫芦种子,我想,也许沈先生卖给我的是只宝葫芦,它的种子将在我的家乡发芽生根,长富贵之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