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南行,一路葱茏,连空气都带着湿润的味道,让人心情大悦,好生欢喜。
路两旁的行道树,树树泛出新叶。梅花才落红满地,枝枝丫丫又已冒出嫩芽;柳树的长发上鹅黄新绿,像花絮缠在枝条;香樟的旧叶纷纷飞下,如碧玉般的绿叶悄然爬上枝头,完成了一次季节的交替。
突然,路两边,一树一树的玉兰花,闯入眼帘。因为在我的印象里,行道树中,玉兰树并不多见,偶有一株,或许是鸟衔来的种子,而集中植于道旁的就少之甚少。因而,在这里,过不一会,就能看见三三两两的玉兰树,就感到十分的打眼。也许是我少见多怪吧。
只见玉兰树高大精干,直立挺拔,在众多的行道树中显得格外醒目。白色的玉兰花,一树树的,像片片白云飘在枯枝上,它们似乎开得早一些,泛着白光的花瓣全打开了,像张开的翅膀;而一树树的紫玉兰,花朵内白外紫,则像染上了红霞,也许是开得迟的缘故,花瓣像酒盅的开口微微打开。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几乎每一株白玉兰树旁,一般就有一棵紫玉兰树,像伴侣,像情人,如影相随,白色的花和紫色的花交相辉映,共舞徘徊。
其实,我们的古人早就观察到了白玉兰与紫玉兰相伴相生的有趣的现象,还有了个形象的说法。明代作家、画家、园林设计师文震亨在《长物志》中说:“玉兰,宜种厅事前。对列数株,花时如玉圃琼林,最称绝胜。别有一种紫者,名木笔,不堪与玉兰作婢,古人称辛夷,即此花。”
如果说梅花是报春花的话,那白玉兰花绝对是迎春花,而且应该是春天开出的第一道花朵。玉兰树,哪怕仅此一株,只要花一开,也是汪洋恣肆,轰轰烈烈,热热闹闹,一树花也是真正的盛开,也能成香雪海。因而,人们把白玉兰花又称作望春花。
望春,多有希望的名字啊。它并不仅仅是在说花在望春,而更是指人对春天的向往。梅花开时,人们的想法是“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而玉兰花开,风就开始变得温暖起来,人们一下子就感知到了春天的脚步。
于是,人们感念玉兰“如此高花白于雪,年年偏是斗风开”的品格,便将玉兰树称作望春树,玉兰花则顺理成章就成了望春花。而紫玉兰被称作木笔或辛夷,也是有来历的。紫玉兰,含苞未开的花蕾微凸,有一层细细的绒毛,远看很像一支毛笔的笔头,所谓“花苞有毛,尖长如笔”。加上文人们的喜爱,并赋予其丰富的想象,便名声远播。
白居易写过:“紫粉笔含尖火焰,红胭脂染小莲花”。后蜀欧阳迥《辛夷花》就说得更形象:“含锋新吐嫩红芽,势欲书空映早霞。应是玉皇曾掷笔,落来地上长成花。”生花妙笔,是每个人的向往。辛夷是因为紫玉兰的花蕾如荑,其味辛,可入药治鼻炎而得名,也有说“辛夷”是因“心意”之谐音而取的名字。古代文人几乎皆懂药理,因面多有称赞辛夷的诗文,如唐人朱长文说辛夷“名入文房梦,功资妙手医。”再如明代陈继儒有《辛夷》诗:“春雨湿窗纱,辛夷弄影斜。曾窥江梦彩,笔笔忽生花”。无论望春也好,木笔辛夷也罢,都给了玉兰花以美的形象,寄托了人们美好的愿望。真是“好花要有好名配,好名能传千古花”。
呵,还没有看够玉兰花,车子很快就驶出桂乡大道,进入主城区,林立的高楼让人眼花缭乱,新辟的道路擘画出小城的新格局。淦河春水绿如蓝,长堤烟柳醉迷离,香樟新裳换旧叶,潜山倒影画如诗。南鄂大地,一派生机勃勃。玉兰花开,引来万紫千红,李花、梨花、桃花、油菜花、迎春花、野樱花……一场盛大的花事由南到北,我们的家园必被装扮得花团锦簇,繁花似锦,今朝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