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河小街上有两位能工巧匠。一位油漆匠,一位教书匠。俩人名字都叫“熊高”,年纪相当,名气相仿。
教书匠一口气读完大学,正当整理行装,不想老母亲突然卧床不起,不吃不喝,他在母亲跟前跪下发誓不离开小镇,把书锁进楼阁,母亲才喝了一口他喂的粥。
一日清晨,他去河边挑水,叹了一口气,望着河水发会儿呆,一只水桶就盛满水要下沉,用扁担去勾,另一只水桶随河水漂远,他下河去捞,刚巧被也是挑水的油漆匠看到,以为他想不通跳河,油漆匠跳到河里把他连拖带抱,弄到岸上。
油漆匠说,兄弟,你今儿个这要是敢一跳,今天晚上就会有人到我家给我奔丧!教书匠也笑了,不笑不成啊,因为远处有人喊,不得了啦,两个熊高打起来了,快来看呐!
从此,他们成了一对好兄弟。
结婚、生子,日子就像一台磨,把教书熊高磨成了一位凡夫俗子,也磨成远近闻名的教书匠,亲自送学生进清华大学读书。油漆熊高也因为手艺不凡,上到县里有头面人家的娶媳嫁女,下到山沟沟农户做衣柜钉木椅,大大小小的家具都排队儿等着他来刷油漆。
只不过给人家刷油漆刷的多了,就没有机会给自己刷。因为姑娘始终不肯点头。姑娘是本地的姑娘,油漆匠是外来户,四处漂流,不知怎么就到了本地。能赚钱归能赚钱,但人家又不稀罕卖闺女是不。所以漆匠的婚姻大事眼看着就要凉下来。
但凉不了,因为有教书匠在。这个时候,教书匠在本地的名声,如日中天,据说县长都亲自登门请教呢。教书匠对油漆匠说,要不我去说和说和?
油漆匠撇撇嘴说,不好使。教书匠说,榆木脑袋。
教书匠去了,一番摇唇鼓舌,嘿,人家姑娘家竟然同意了!
教书匠到底去说了啥,谁也不知道。油漆匠渐渐地把油漆刷到省城了。
小街上又流传一条教育孩子的话来,读书要像熊高,学艺也要像熊高!
教书匠对油漆匠说,虽然我俩同名同姓,但有时候我还是很羡慕你。
油漆匠讲,鬼才信!你听——
听什么?
当然是听清晨街头屋里院外孩子们的一片读书郎朗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