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细细品读中,为“鲸吞”打下基础
咸宁日报全媒体记者 朱亚平

  采访时间:11月3日

  采访地点:咸宁市实验小学

  悦读分享人:陈涵持

  作为一名小学语文教师,陈涵持深知阅读的重要性。所谓“语文”,就是语言和文字的结合。她在教室里设立读书角,她在家里支起书桌,她呼吁孩子们和家长们读好手中每一本书。她觉得读书既要细读又要“鲸吞”,在细读的基础上“鲸吞”,才能提高自己的阅读水平。

  第一次看到《回锅肉与香菇菜心的语言等级》这个书名时,我还以为是一本菜谱大全,实际上这是一本颇食人间烟火的语言学入门刊物。

  普通人离语言很近,离语言学却很远。谈及语言学,大部分人都觉得是高空楼阁、玄之又玄,几年前的我也抱着同样的想法,甚至以偏概全地认为大学的中文系就是文学系,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回锅肉和香菇菜心的语言等级》是一本杂文选,作者李倩把她写的101篇语言学相关的文章编到了一本书里。书中的故事在书中还有很多,例子和解读方式都别出心裁。

  这本书从吃穿用度、热门新闻、职场风波、人情交往、明星八卦中找到素材,认认真真地做了一个“人话翻译”的工作,从语言学的角度深入浅出地讲述其中的奥妙,让读者能够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常常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为什么?因为不同的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这本书恰好提供了一个对我而言十分有趣的角度——语言学。

  在《关于“儿”的那些事儿》里,以章子怡和姚晨的一次微博互动为例,讲解了不同方言中的人情和文化。为什么章子怡回应姚晨“姚姐儿”网上就炸开了锅?原来北京话里的儿化,语感通常轻松随意,但凡正经严肃的就不宜加“儿”,反之,可爱、不大正式的事物,则习惯加“儿”。书中也解释了台湾腔为什么听起来嗲声嗲气的?台湾话把“和”说成“汗”,好多人以为是受福建话的影响。哪知追根溯源,竟是“老北京”齐铁恨先生当年在广播电台里教全台湾人民“国语”的时候使劲过头了,原本是轻声的“和”一来二去读得变成了四声的“汗”,以至于1949年以后台湾的字典里都标成了han。

  类似的例子,书中还有很多。读完你会发现,许多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竟然每一个都有关于语言的学问。

  书中有一个让我印象很深的观点——语言是对现实生活的编码,这一点在翻译中体现最为明显。

  汉语里的成语、古诗词等翻译成什么样子才能既不失原貌又能符合外语表达内涵,简直让译者操碎了心,因为外国人的生活和语言环境不是孕育这些汉语词句的土壤,他们无法理解在我们看来是司空见惯的表达方式。同样地,外语里也有一些“无法翻译”的单词,比如说:意大利语的caulacino翻译成冰凉的玻璃杯在桌上留下的痕迹;德语的waldeinsamkeit翻译成森林里孤身一人的感觉;因纽特语 iktsuarpok翻译成一种不停向外张望看有没有人来的期待感。所谓不可译,指的是这些词在汉语中,甚至在其他别的语言中,找不到与之对应的词,翻译的过程就变成了冗长的解释说明。那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个词呢?因为这些词语恰到好处地反映了现实生活:对于意大利人来说,炎炎夏日里一杯透着寒气的白葡萄酒是不可或缺的,冰凉的酒杯在桌上留下一圈印记就是他们日常生活中多次出现的场景;德国的森林覆盖率极高,森林就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德国人时常会一个人走入森林,自然会有幽深、神秘或是害怕等各种复杂的感觉;因纽特人生活在苦寒之地,地广人稀,我们没有经历过杳无人迹的孤寂,自然也不能理解因纽特人不停地向冰屋外张望的期待心情。每一种语言都是当地生活的真实写照,这点毋庸置疑。

  后来,我陆续阅读了几本语言学理论书,也关注了一些语言学的微信公众号,发现了更多平淡生活里的语言奥秘:为什么我们常说“番茄酱”而不是“西红柿酱”呢?为什么现在夫妻之间的称谓很少用“同志”“爱人”?当学问不再是摞在殿堂里生灰的书籍,从曲高和寡走向普罗大众那一刻起,不仅是学问“活”过来了,我们每个人永无止境的好奇心也可以得到大大的满足。

  能把枯燥乏味的学术理论和生活趣事紧紧相连,把学术圈的艰深话语翻译成日常生活的浅显直白,这是了不得的本事,这本书让人在会心一笑的同时,也能见微知著,感受到语言学的深厚广博。

  欧阳修有“三上读书”的法则,即马上、枕上、厕上。现代人没有马可以骑了,大家不妨在车上、枕上、厕上,随手翻一翻这本既富有知识含量,又轻松有趣的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