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出生的人心中都有一个白素贞。她白衣飘飘,温婉多情,集世间所有女性美好品德于一身。没错,我说的就是赵雅芝版的《新白娘子传奇》。
那时候女同学扮演白素贞,头上隆起高高的发髻,挥一挥衣袖,时间似乎可以停止。无书可看的年代,黑白电视的影像是最早的启蒙,无论有再多的作业,都要搬上小板凳,规规矩矩坐在电视机前,美美看上再说,哪怕中间插播广告,也不允许伙伴摇来晃去。我们围观的是白素贞,看到的却是心中遥远的梦寐。
白素贞喜欢过无数次,许仙纠结过无数回,法海也恨过千万遍。小小年纪哪里有这么强烈的爱憎。文艺理论告诉我们多少次,民间故事讲究大团圆,不像古希腊悲剧深刻悲悯的意味,可是人内心还是喜欢美好喜欢团圆。多少年的流传多少次的改编,深深吸引我们的还是风日晴和的干净纯粹。
爱就是单纯的爱,厌就是单纯的厌。我们会把白素贞的大头贴置于最漂亮日记本扉页正中间,期于每天相见,而日记本可以不写一字。我们也会把法海置于日记本最后面,每天用铅笔尖戳上数回。
当我们的青春岁月伴随白素贞一起渐渐长大,猛然发现,她并未走远。重温的时候,可以不在乎影像的粗糙,特技的简陋,在一切素朴的年代,可以看到演员真实的表演。
出生在八十年代是一件幸福的事,一颗小糖果一个小月饼都要计算多少天才可眼巴巴盼到,一册娃娃书一本小杂志都要等很久才能借到,多少人围成一圈挤得水泄不通,看全村仅有的一台电视仅有的一个频道,而且时常雪花乱飞。春回大地百物复苏的时候忙趁东风放纸鸢,物质虽然不丰富,精神世界绝不局促不安。每个人心中的白娘子可以是一个大头贴,可以是一串挂珠,想落天外的种种猜测只希望白娘子能得到最后的美好。
我们的幸运是蓬松的落叶,清浅的池塘,一分钱的糖果,笨拙而假装的武功。我们的梦想若干年后回望依然珍惜,它满足了一个小男孩的向往,以为世间如此美好。
在一个润泽的年代, 一心一意无杂念,没有太多的想法,没有太多的功利。白素贞的衣袂飘飘仍然是我们心中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