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已去世多时了,我却无法接受她的离去,总觉得她只是去度个假,半醒半寐中我仿佛总能听到她的声音。
“阿寿哥,我不在家的几天,你们为什么总是流泪?不要难过,我来到了天堂里,天堂里也有马路,很干净,没有生活垃圾,没有落叶,甚至灰尘都没有。我不需要扫马路,只要随意走一走,看看花草,看看树木,清闲得很。”
我想这是上苍对妹妹的照顾,妹妹一生劳碌奔波,像陀螺转个不停,也该歇息了。
记得十年前,妹妹来到温泉,凭借勤劳和吃苦精神,招录为环卫工人,任务是清扫马路。工作虽然又苦又累又脏,但她毫无怨言,成天乐呵呵的。
她每天清晨四点多起床,五点穿着橘黄色环卫服,风风火火地赶到她负责的那段马路,像舞者,娴熟而有力地挥舞着扫把,打扫马路,发出清晰而有节奏的“沙沙”声,似一段乐曲,驱走黎明前的寂静,给早行人带去问候和欢乐。
她负责的那条马路紧靠着两所学校,学生及家长来往较多,她每天在学生上学前,把马路上一夜散落的垃圾清扫得干干净净,带给学生一片洁净的环境,让行人悦目赏心。
上学的人流渐渐消散,她又会推着环卫车,拿着扫把和撮箕,继续清扫马路,直到中午放学,学生走完,她才收班。
若是节假日,同事有事,她会主动顶班,上完早班接着上中班,中餐或啃随身带着的馒头或干脆不吃,一直工作到下班。
若不顶班,吃完中饭,她则去另一家工厂锤竹片,直锤到他人都下班。晚餐大多吃得匆忙,丢下碗筷,又火急火燎去加班,清扫马路,工作到很晚很晚。回家,煮猪食,喂猪,为家人准备早餐。
辛劳的妹妹,一年到头,一月到底,一天到晚,不管是天晴还是下雨,也不管是酷暑还是严寒,家里家外,总是忙个不停,从未见过有一时半刻的歇息。
妹妹不仅关心家人,同样关心她的同事,把同事当做兄弟姐妹一样对待,平常只要是同事家里有事,她总是抢着代班。节假日更不用说,她常常是第一个抢着值班,辛苦自己,让其他同事享受节假日的快乐。她几乎没有节假日,节假日值完班,如果其他同事临时有事,一个电话,她会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去帮其他同事顶班。
妹妹与同事有着深厚的感情,在妹妹抢救期间,她的两位同事始终守候抢救室外,当护士告诉我们妹妹的病情比较严重时,她的一位同事跑到医院的走廊嚎啕大哭,久久不能自制。
妹妹关心家人,关心同事,唯独不关心自己。她是我们兄弟姐妹中最小的,身体素质最好,说话高声大气,即便是寒冬腊月,也很少穿棉衣。一年四季,风来雨往,酷暑一身汗,严寒满头霜,无论环境如何差,她都能扛得住,这些年就没见她生过病,她常自豪地说:“我健旺得很,喷嚏都不打一个。”
就是这样一位似钢铁铸成的妹妹,就是这样一位勤劳善良的妹妹,就是这样心里只有他人的妹妹,怎么会丢下家人和同事离我们而去呢?
听弟媳说,妹妹走的前一天中午,她刚刚做好午饭,突然家里多添了几口人回来吃饭,她只顾张罗着家人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自己却来不及吃一口,空着肚子去上班。
在那条熟悉的马路上,妹妹拖着环卫车,娴熟而麻利地清理着垃圾。
下午两点三十五分,太阳有些晦暗,没有一点风。一辆如脱缰野马的小轿车,从马路右侧直冲向左侧,撞向妹妹……
时至今日,我们无时无刻不回忆着妹妹的音容笑貌,时而觉得得她仍在工作岗位,时而听到她在叮嘱家人。只是,再也无法听到她的说笑,再也无法品尝她为家人做的饭菜。想到此,又不禁纷纷流下眼泪。
我默默地祈愿,愿妹妹真的生活在天堂,妹妹理应生活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