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深冬时节,阴沉的天气让人感到忧郁和沉重,早晨房间里传来阵阵病痛呻吟,这种声音给整个家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就在这一天,病危临终的公公努力地用微弱颤抖的声音把我喊到他床前,断断续续对我说了三句话:他走后不回老家,就在当地安葬;他这辈子有个好儿媳感到很满意;他不在了,一定善待婆婆,就像他在世时对她一样的好。
我哽咽道:“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对妈妈好的。”公公一张蜡黄干瘦的脸转向了婆婆,模糊的泪眼传递着:“老伴,你听见了吗?”婆婆一双长满老茧的手紧握着公公枯瘦且冰凉的手,强忍着泪水嘴里重复念叨着“你放心走,放心走吧……”
公公离世后,许久时间婆婆都是郁郁寡欢,同时我也看到了她的顾虑和担心。儿子女儿都不是他亲生的,她担心自己后半生的生活和命运。婆婆是我们的继母,她是个苦命的人,在娘家无兄弟姐妹,没读过一天书,嫁给公公后又一生未育。虽然命运坎坷,但她一辈子都是一个要强、好胜的人,做人做事都不愿比人家差。
听乡亲说,当年在生产队的时候,队长把她作为一个男劳力使用,每月30工,一般的男人都不如她。家中除了两个年幼的孩子上学外,上面还有两位老人要赡养,那时候家里只有公公一人在工作,家庭经济拮据。为接济家庭生活,婆婆就上山开荒种红苕,又想方设法找零活干,家里养的两只老母鸡生的鸡蛋都舍不得吃,拿出去卖了换回零花钱。为了节约开支,家里从没买过柴火,她满山遍野地去砍柴,一担就有一百多斤,家里房前屋后都堆满了柴火。婆婆还是个心灵手巧的能人,她除了料理家务事,还会裁缝做衣、发馍子、做米粑、打豆腐……每到年关,乡亲们都排着长队等婆婆帮忙做事。
几十年的苦日子过去了,如今婆婆落下了腰椎病。80岁的人了,还经常帮我做点家务。生活上总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还时常下地种菜,她还是当年那样的性格,能做得动的尽量自己完成,不想给家人增加负担。为了使她晚年健康幸福,我们常常将她吃下的剩菜剩饭偷偷地倒掉,给她做新鲜菜吃;经常陪她去散步,有时还带她外出旅游,让她过得健康又开心。在一段时间的细心照料中,婆婆的担心终于转化为了放心。
婆婆前些时摔了一跤,把老腰椎病碰发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吃喝拉撒全靠家人来帮助。她感到很痛苦,很无奈,大概心里想着,哎,我又给儿媳添麻烦了!看到她无力的神情,我连忙安慰道:“妈,你别着急,你儿子不在家还有我呢,我会找医生给你治疗的。”这些日子,我给她喂药喂饭、擦洗身体、倒屎倒尿。通过治疗和日夜的护理,婆婆的腰病慢慢好些了。每当亲戚和朋友来看望她,她就说:“这次生病多亏了我这个儿媳妇,里里外外,没日没夜,都是她在忙,比女儿还要孝顺,有这样的儿媳,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啊!”
人生坎坷,岁月静好。我祈愿婆婆晚年生活多些欢乐少些痛苦,今生您虽有未生“亲子”的缺憾,但我们会让您享有“亲子”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