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如今的赤壁市赤壁镇九毫村,最让人养眼又养心的是公路旁站成一排的两三百棵水杉树,每一棵都有塑料桶那么粗,半天云那么高,笔直直、齐刷刷,挺拔的身躯像威武的哨兵,守望陪伴着九毫村;茂盛的枝叶又像一把把大伞,为这锹土上的人们遮风挡雨。
近看水杉树,树冠成塔状,身板像电线杆,挺直向上、不曲不弯;他的叶子像含羞草,对生排列、嫩绿葱葱;交错的根系就像一只只有形无形的手,紧紧地抓着这片土地,生生不息,死不放手。
十年树木?还得看是什么木?谁来树?这么多、这么大的水杉树,到底需要多少年来树?这么高、这么壮、这么潇洒的水杉树与一位老人的默默付出息息相关。
时光要回放到七十年代的赤壁公社东风四大队,在这片土地上,人们改造自然的惊天大事就是新修了解放闸。解放闸是全队百姓抗早排涝的“救星闸”,与之配套的工程是修了一条两三公里、路渠一体的土筑公路,这条路是我们上学的必经之路。而就在这公路的两旁,由大队统一组织劳力,每隔两三米一株,栽上了几百棵水杉树苗。
记得刚栽的时候,小树苗只有手指头那么粗,米把高,稀疏的枝丫上没有叶子,单薄、弱小、无助,站立在路边上,随时有可能被猪拱、被牛踩,或者被路人侵害,可谓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然而,这段历史上、这段土路上出现了徐爹。徐爹,大队安排他来守树的。他六十来岁,非正式劳力,身体精瘦、满脸皱纹,牙也掉了几颗,是一位极其普通的农民。他看管这数百株水杉,大队每天给他记半个工的工分。
从此,不管是刮风下雨,天寒地冻,徐爹扛把锄头的身影便与这条路、这些树交织在一起了。他就象看护他的子女一样,全心护理,不许小伢碰,不许生畜靠近,哪棵树歪了,他扶正,培土压实;哪棵树出状况了,立马补上高矮合适的树苗,要是哪个扯了他的水杉,他只差没有去拼命……
有一天,我们发现小树丫上挂满了米粒般大小的叶芽苞,才释然,他们都活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水杉树从米把高、长到两米高、三米高,徐爹在守树;我们小学毕业了,初中毕业了,徐爹还在守树;后来,我们成人了,水杉树长大成材了;再后来敬爱的徐爹也作古了。
也许大队把水杉的“一生”都交给徐爹了,也许当时大队并没有跟徐爹要求或规定什么,但徐爹却从不马虎,且用洪荒之力把这件事做到了极致。我认为,其朴实的意志和坚持子孙受用。
四十多年过去了,时过境迀,人各东西,我念书的六合小学只留下断壁残垣的遗址,那些带红领巾打陀螺、玩弹弓的天真无邪少年时代也只残留些模糊的记忆。然而,那一路傲然耸立的水杉树已成为六合的永恒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