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6日 星期
重温经典
逃无可逃与人间温度

  艾丽丝·门罗生活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小镇。她写的就是自己最熟悉的生活,写尽这些平凡生活的百态百味,挖掘平淡中的诗意。她的每一部短篇都是对过往人生的一次意味深长的回望,一路娓娓道来,却又不断让人拍案惊奇,在无限怅惘中为命运偶然而感叹嘘唏。

  门罗的短篇写得波澜不惊的平淡,却于平淡中写出了生活内在涌动着的暗流。她不写大事件大历史,而是写小人物小故事;在反抗与屈从之间,再现并省察每一个女人的日常生活、内心生活。那个女人,是你,是我,也是门罗。

  实际上整部《逃离》,都可以看成反思日常生活的逸出常轨之作。与平淡的循规蹈矩生活相比,作者更倾心于那些正常中不易察觉的反常,她喜欢聚焦于逸出常轨的事件,注目那些超出常规、特立独行的人物。普通人生活中那一次次的逃离,便充满了未知的风景,既无从预测又无法抗拒。逃离的结果,无论如何,在精神上都永远无法复归原有的平衡,生活中毕竟有什么东西在不动声色中,悄然地改变了。

  在《逃离》中,作者没有说出的远比说出的更触目惊心。虽然卡拉逃离了,又在对未知的恐惧中主动回来。短篇结尾处,令她无法做到彻底逃离的丈夫,为什么容不下那只羊呢?门罗的小说结尾总是能出人意表,耐人寻味,给读者以留白的空间。也许小羊消失,不必追问来由,就像生活中的神性消失,只在内心隐痛一样。然而在永恒的挣扎、无声的困境中,自我也注定已然不同。

  人生在熵变的过程中,逃离是一个门槛。这一边,是习惯了的乏味;那一边,是诱惑着的变味。时光改变了感觉,岁月腐蚀了心情。逃出的,飞向无地与虚空;回来的,莫不坠入怅惘与平庸。逃离因而只是一个悖论,一种状态,无论成功与否,都无法保证救赎。

  我想每一个女人读这样的小说都是沉重的,因为你知道她写的就是生活本身如果想走,有千万个理由和千万次机会可以逃离,然而人们安于命运送到身边的这一个,承受着逃离的熵变和无法逃离的诱惑,安于互相咬噬刺痛之后仍残余的温暖。这委曲求全中的悲凉和炙热,不多不少,正是人间的温度。(刘剑)

2015年5月6日 星期

第04版:文化时空 上一版3  4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