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自个去做,不必再给人家做苦力,吃人家的屎。”
“我晓得,我也对我爸我娘说了,他们支持我自个做生意,自个起家。”
“两个老人家通情达理,以后我跟你一起来孝敬他们。”
刘来宝见秀梅说的都是贴心贴肝的话,十分感激,紧紧握着她的手,好想就这样一直捏着不松开。
“你先走。”秀梅抽回手,轻轻吻了吻刘来宝的脸,在他耳边说。
“嗯。”刘来宝深情地看了秀梅一眼,站起身来说:“你也早点回去。”抬脚匆匆出了竹林。
看着刘来宝远去的背影,秀梅又一阵心伤。她晓得这个时候的男人是要休息的,可她的男人还要去挑重担,她不愿意跟出去看见他挑水爬坡,上气不接下气。她在想法尽早把他从苦役中解救出来。坐了一碗热茶功夫,秀梅估计刘来宝挑水上岸了,慢慢站起身来,扯了扯衣角,不紧不慢地出了竹林,沿着河堤向廊桥走去。
张海量刚刚把一个病人送出大门,突然看见堂客无精打采地回了,连忙转身几步上了中堂,背对着大门,整理着摆在桌上的笔、纸,将刚写了字的小狼毫在笔洗里洗干净,挂在笔架上。
春寿堂的上、中、下三重堂屋都有壁板隔成单独房间,每一重堂屋都有上下门,有窗,关了门便是一间大屋。
秀梅心事重重地进了春寿堂大门,穿过下堂屋后,进了中堂屋前门,见鬼男人背对着她在收拾桌子,冇正眼看他,出了后门,向上堂屋走去。
张海量以为堂客又要过来搧他的脸,站着冇动,却从眼睛的余光看见她出了后门,扭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看见她后脑壳的头发上沾着一片枯萎的竹叶,发髻松了,横插在髻上的玉簪也斜了,一指头发散落在后背上,一惊。“她到竹林里去困了?”一种不祥之兆向他袭来,他一阵惊悸,估计自己最担心的事可能发生了,联想到这几个月她不像往日那么暴躁,也不疯疯癫癫地到处跑了,他原来以为是自己每日把挣来的钱交到她手上,她看了钱安心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张海量一阵头晕,眼睛一阵发黑,连忙闭上眼睛,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椅上,双手抱着头,紧抓着头发,手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秀梅回到睡房,像往日一样拿出一身干净的衣裤换了,慢慢梳了头,这两日她感觉到浑身无力,拖不动脚,总想困,梳好头后,她又倒到床上,想着摸不到边的心事。
午饭熟了,兰香进门来叫吃饭,秀梅“嗯”了一声,说不想吃,兰香说了句太太在等一家人吃饭,转身出了门,又下天井,进中堂屋,看见少爷抱着头坐在桌前,轻轻唤了句少爷,叫他吃饭,转身上了上堂屋。
张海量抬起头,无可奈何地将双手摊在桌上,长长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站起身来,踉跄着出了正堂门,上了上堂屋,进后院,坐到饭桌前,看见儿子在兰香手中挣扎,要上桌抓碗,晓得儿子饿了,拿起筷子喂饭他吃,心一阵隐疼,在心里默默对儿子说:“冇得爸了,你么样养得大。”
王玉莲将一家人的饭都端上了桌,见儿媳还冇来,问兰香叫冇叫少奶奶起来。兰香说少奶奶说不想吃。王玉莲一边自言自语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边匆匆出了厨房门,人冇进儿媳的房门,声音便不安地响了,“我儿,又哪里不舒服了?”几步到了秀梅床边,伸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见她不发烧,轻轻叫她起来吃了饭再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