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堆积的清明
■胡剑芳

  碧草生,清明到。雨如烟,泼墨挥毫;花如海,莺飞蝶舞……又是一年清明至,思念堆积泪如雨。

  那些思念,是清明时节的一幕烟青,是梨花落后的一抹素白,是几处早莺争暖树的灵动,更是血脉长河里对生命的叩问,是回忆,更是永不褪色的牵挂。

  在逝去亲人的卷轴里,有慈祥的外婆、干练的母亲、尊敬的公公和善良的干妈……每至清明,在子规啼叫、杏花微雨里,他们的音容笑貌总会浮现眼前,温暖着我。

  4 日,清明的风唤醒尘封的思念。我在白鹤莆新街买了鲜花和香纸,带着儿子侄女,沿着新绿夹道的四好农村路,回梧桐老家祭扫长眠于后背山的母亲。

  记忆中的母亲,大眼睛、圆脸庞,短发尽显干练,如山野里美丽的萱草花,坚强独立,坚韧不屈。高中毕业的她有思想更有主见,从不向多舛的命运低头。在缺衣少食的年月,家里 4 个孩子上学艰难,学费不是赊就是借,母亲为还学费,或砍黄荆条、斫苞茅梗卖;或穿跳板打篾折抵;或帮别人砍树做苦力挑工;或捡邻队荒田耕种,昏黄的煤油灯下,母亲总是在劳作着。

  年复一年,母亲累弯了腰,愁白了头,流尽了汗。每次看到我们兄妹几个心疼的眼神,她总说没事,让我们努力学习改变命运。2008 年 5 月,刚过完 60 岁生日的母亲终因积劳成疾,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她的能吃苦不怕难,用努力改变命运的信念,深深地烙进我们的血脉,是滋养我们心灵的妙药,更是人生遇挫能乐观豁达,克难前行的不竭力量。

  记忆里的外婆慈眉善目,那爱如春风的笑容与关心,是治愈我苦难童年的一剂良药。每年夏天,不到 10 岁的我和弟弟总会被外婆接去六斗畈住上两个月。记忆中的外婆烧得一手好饭菜,红烧肉、绿豆炖猪脚等,都喷香馋人。在外婆宠溺中,我们每次去都会长胖一圈。至今依稀记得,闷热夏夜里,在泥巴打谷场上的竹床上睡觉,用稻草编的草把熏蚊子,然后数着星星,听着蝉鸣,闻着桂花稻香,在外婆蒲扇的凉风和柔甜的儿歌中入梦乡。1983 年春天,外婆在那雨润百花中离去,那慈爱的笑容温暖了我一生中那些坎坷的岁月。

  公公今年去世属新坟,按习俗得在清明前回江夏区湖泗熊家祭祖。泉都大道贺胜段与湖泗刚通车,缩短了半小时车程。儿子说这是爷爷故去第一个清明,坚决请假从恩施跨越千里回来祭拜。儿子这份虔诚,不枉公公在那个冰雪夜,为哄 2 岁发烧的他,悉心照顾,站着抱了一夜。公公为人孝道,对儿孙辈十分疼爱,在生活中默默帮扶子女,只是偶尔的重男轻女言辞会让媳妇们不满。如今,往事皆化作思念。

  干妈是我在汀泗桥乡政府工作中遇到的对我最好的女人。刚上班时单位没宿舍,借住在她家二个月。善良的干妈有点好吃的总留着给我,受到委屈时为我出头。外人认为干妈是想我做儿媳妇,其实不然,我那时已谈朋友。只有我知道干妈对我是纯粹的好。干妈不幸患上血癌后,我一下班就去陪干妈,讲单位的新奇事哄干妈开心,帮干妈擦洗身体。干妈总摸我头笑着夸我懂事。如今,路过干妈的坟,思念几千重,泪水湿双眸。希望干妈在天堂无病无灾,一切安好。

  清明风起,思念万缕,纸灰化蝶,鲜花送香。清明节,那是情感纽带,是慎终追远,是血浓于水,是叶落归根,是春天里用思念堆积的无言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