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26次度过教师节的时候,我发现教过我的上百位老师中,能够叫出全名的寥寥无几,能够忆起面目的更是屈指可数,他们就这样在我的记忆深处渐行渐远,有的甚至是永不再回。
我明确知道故去的是我的高一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汪成奇。汪老师讲课如何我完全没印象,但他对我的影响是最为深远的,正是他在我一进高中时就任命我为语文课代表,并且把我的一首小诗发表在班级黑板报上,才使我对文学的兴趣空前浓厚,宋词整本地抄录和背诵,练笔本日记本隔三差五地更换,进而在大学选择了中文系,并最终成为了一个和他一样的高中语文老师。
大部分老师如果推算年龄应该已届耄耋之年了,其中年龄最大的是我高二的数学老师,姓游,教我们的时候就60多岁了。他身材高大,鬓发苍苍,满脸笑容,极像一个慈祥的老爷爷。他一笔一划地给我们画图,不急不躁地给我们讲题,我第一次发现数学原来不是那么可畏。高考的时候数学满分120分我还拿到了72分,在我们那个班居然还算前几名。
年轻一点的老师也有,其一是高二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金敬东,当时年纪不大,肚子不小,有同学在作文中说他人还没进门,肚子就先进来了,他也不介意,还笑呵呵读给我们听。他还把我们班喜欢抄抄写写的同学组成了文学社,把我们一车拉到嘉鱼县最有名的官桥八组去参观,回来当然要写作文的。那时我们写作热情高涨,热衷以文会友,没事就无病呻吟一下,互相吹捧。可惜他只带了我们一年,就转行从事行政了,据说现在是我们县里某局的局长,也快退居二线了吧。
高一的历史老师汪涛更年轻,有着年轻人少有的沉稳。他是我读书生涯中唯一批评过我的老师,因为他发现我在课堂上画画。他没点名(也可能是不知道我名字),但语气比较严厉:“有的同学上课不专心,还画画玩!”我当时就羞愧得无地自容,从此见到他我就不敢抬头。其实我很喜欢听他的课,手上在画画,耳朵可没漏过他的任何一句话,但是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他。
还有一些老师隐约有点印象,比如喜欢卷着裤腿像插秧归来的小学数学李老师,和蔼可亲的初二的班主任洪老师,黑瘦干练的初三的班主任陈老师,热情开朗的大学英语老师盛萍等等。更多的老师我想不起他们讲过什么课,说过什么话,甚至完全不记得他们的面目,可是,我不能抹杀他们在我的生命中存在的事实,他们的存在不是以某段话、某节课或者某种形象的方式,而是融入我的血液,濡染我的灵魂。那么,我们前行的道路上,谁又能找出哪个老师是哪颗铺路石?我只需要记得,这条路,是无数个他们用自己的才华和爱心一段一段铺就的,他们接力把我们送向了远方,而自己在原地慢慢地被磨损,被淹没,被遗忘。
而我正是沿着这条路走来的,也正化身为一颗小小的石子,竭力让这条路永远地延伸下去。面对身后渐行渐远的他们,我能够说的就是,即使彼此都已忘却,但我还在远方坚持复制他们的人生,甚至可以说现在的我就是曾经的他们,这也许就是我给他们唯一的回馈吧。
我本期待的只是一片绿叶,是谁给了我整个春天?我奢求的只是一段旅程,又是谁成就了我一生?是你们,我亲爱的老师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