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19日 星期
家乡的红柿子
■周益民(咸安)

  国庆节假期,带着家人去黄陂锦里沟游玩,发现当地好多村民都在售卖一种皮薄、个小、圆溜溜、黄橙橙的野生柿子。看着女儿馋猫般的眼神,姐姐连价格也没顾得上问,就一下子买了十几个。

  其实,我们家乡也盛产柿子,只是家乡的柿子和锦里沟柿子的品种不同,它个大、皮厚,像个宝塔,人称宝塔柿。记忆中,村子的周围栽了好多柿子树,但我家没有栽,我家栽的是枣树和李树。

  每年初夏,这些柿子树就开出了小小的花儿,到了六七月份,稀稀疏疏的枝叶间冒出了一个个楞青楞青的小圆脑袋,它们像亲兄弟一样紧紧地挨在一起,越长越大,最后沉甸甸的,压弯了枝头。

  “一夜寒露风,柿子挂灯笼”。当秋天来临,一个个红色的柿子就像一盏盏灯笼挂在枝头上,随风摇曳。经不住诱惑的鸟儿俯冲到树上,用尖尖的小嘴不停地啄着,品尝着枝头的人间美味,形成了一道靓丽迷人的风景。

  除了小鸟,觑着柿子的还有我们一群小家伙们。“白露打核桃,霜降摘柿子”。国庆节过后,趁大人到田间地头劳作的空档,我们像猴子一样时不时爬到树上摘下几个。

  挑选一些软的轻轻剥开表皮放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吮吸着果肉,那股绵绵的、甜甜的、滑溜溜的汁液从舌尖滑向喉咙,一直漫进心里。对于还没完全成熟的硬柿子,我们就带回家放进米缸里藏几天。

  等待的日子很幸福,也很难熬。上学前、放学后,我有事没事总要打开米缸盖摸一摸,闻一闻它的香气,发现有变软了的,就拿出来偷偷地享受。那个年代,农村经济不好,柿子等野生的果子是我们的主要零食。

  记得有一次我偷偷摘了几个还没有熟透的柿子,藏到米缸里,母亲发现后狠狠地批评了我:“想吃柿子,可以告诉我,怎么可以随便去人家的树上偷摘呢?”最后,她非要带着我上门向主家认错。主家不但没有责怪我反而又送了一些,并笑呵呵道:“孩子不懂事,摘几个柿子吃算不得什么!”

  我心里想,就是我不去摘,主家采摘后也会送给我们品尝的。农村人纯朴,邻里之间互相送点吃的早已成了一种风气,虽然那个年代大家经济不宽裕,但也不缺那点钱,不会把柿子挑到城里去卖。

  母亲一辈子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总是变着法子还回去。我们家没有栽柿子树,她就送些李子、枣子给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在你来我往中,这些农家果树上结出的果实不知不觉地成了连接乡亲们感情的一根纽带,并化成一份浓浓的乡情深深植进我的记忆里。

  前几天有事顺道回老家,想着又可以看见村口那道美丽的风景线,又可以尝到儿时柿子的味道了,我心里美滋滋的,兴奋得一个晚上没睡着。没想到在屋前屋后转了一个大圈,却没有看到一棵柿子树。

  一位拄着拐杖的婶子颤巍巍地走过来告诉我,湾里的柿子树近几年都陆陆续续地枯死了,以后再也吃不到家乡的柿子了。听了老人的话,我的心里突然一阵疼痛。

  我无法去查证柿子树枯死的原因,也不知道一棵柿子树在其他家乡人心目中的分量,我只担心这些维系着乡亲们感情的柿子树消失后,那浓浓的乡情会不会也随之消散……

2018年11月19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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