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寒舍围栏外,有一棵幼小泡桐树。如今,它已长成大树,蹿过了六层楼高,为我遮风挡雨,相互守望,有朋如此,夫复何求。
开门风动桐,疑是故人来。春风骀荡,泡桐一树繁花,花光四射,使人联想起“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的诗句。泡桐树先花后叶,白中带紫的喇叭花,一串串,一簇簇,一丛丛,花团锦簇,美轮美奂,赏心悦目。聚精会神,仿佛能聆听到小喇叭们吹奏出的悠扬婉转的乐曲声,风中的花香掺和乐曲声弥漫飘荡,令人沉醉。泡桐树有声有色,活色生香,给我索居生活平添了斑斓的色彩和无限的美感。春雨绵绵,花儿凋零,绿肥红廋,仿佛老朋友提醒我“一年春景今又过”,要珍惜好时光。
花事退场,绿叶登台。泡桐树枝叶“吱吱”往外冒,嫩绿的叶芽往上蹿,一天一个样,转眼间,枝繁叶茂,浓荫若盖。从春到秋,它不断开枝散叶,生机勃勃,葳蕤茂盛。泡桐树的枝干旁逸斜出,而枝干顶端的嫩枝嫩叶们,齐刷刷朝上与树枝呈九十度,怀揣蓝天梦想,往天上长,向上向善,绿荫大地。
早晨,无论春夏秋冬,我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阳台这扇门,见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泡桐树。曦光里微风中,泡桐树枝叶仿佛在向我招手,向我问好,祝愿我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开始新一天的工作或放松心情好好休假,并祝福我好运。夜晚,睡前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泡桐树睡了没有,并合上阳台这扇门。这时,泡桐树仿佛在问候我一天辛苦啦!向我道晚安。泡桐树慈爱的目光,就会像亲人一样,让我感到温暖。
泡桐树是鸟儿的舞台。清晨,鸟儿们聚集在树上,嘀嘀咕咕,嘎嘎呱呱,蹦蹦跳跳,叫喳喳。喜鹊、斑鸠、布谷、野鸽子、麻雀以及叫不出名的彩色鸟们在泡桐树上展一展羽翼,秀一秀身段,吊一吊嗓子,其乐融融。暑往寒来,泡桐树是鸟儿们纳凉谈天的亭子,躲避风雨的应急所,归巢歇脚的驿站。泡桐树是鸟儿们展示才艺的舞台,是我欣赏鸟儿们欢声雀跃的看台。
泡桐树是蝉儿的歌台。夏日里,泡桐树上有一只蝉的高声独唱,两只蝉的合唱,三四只蝉的齐唱,高低音相谐,轻重音相配,长短音相间,音符清晰,旋律优美。有时还与远处的蝉鸣相呼应,蝉歌互答,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整个夏季,我品茗听禅,心静自然凉。
那天,我站在阳台上,蓝天白云,月亮圆圆的、亮亮的,悬于泡桐树之上,景致很美。我不是画家,如果是,我就此作幅《月色泡桐图》的画;我不是音乐家,如果是,我就此谱首《梦幻泡桐》曲。举目遥望间,一股清新的风拂过,泡桐树枝叶在风中律动,宛如土家族新版摆手舞,又使人联想到芭蕾舞演员招手的优雅舞姿,婀娜曼妙。风儿轻抚我的肌肤,真舒服,真惬意。我想,泡桐树也应该和我一样感受到了良辰美景赋予的愉悦!
如今,秋风阵阵,吹动泡桐树片片落叶沙沙响,窗根下秋虫唧唧。窗外泡桐树,灯下读书人,相看两不厌。倦了,我就枕上听风、听雨、听泡桐树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