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居清理书籍什物,翻出一本旧病历。那些漂泊患病刻骨铭心的往事,历历浮现在眼前……
这本旧病历,A4纸大小,白色封面封底,有少许霉点,略显陈旧,印有“武汉市第七医院门诊病历”字样,连皮带底8页,薄薄的。病历扉页粘贴一张“X光报告单”。这本病历极普通,记载的故事沉重而温馨。
曾记得,2002年10月,我被单位内部退养,领取基本生活费。上有老,下有小,压力山大。不再就业,维持生计有困难;再就业,又谈何容易。不说别的,我所在的单位,当年内退的、买断工龄的、辞退的全系统有一千大几百人。那年,恰逢大规模企业改制,大量职工待业转岗,与大中专扩招后的学生毕业潮叠加,就业难度,可想而知。
本地就业难,我就抱着“闯关东”的心态,到江城武汉寻找机会,每天关注招聘信息,打电话求职,跑人才市场、职业介绍所。渴了,买瓶矿泉水;累了,找树荫站一站;饿了,吃街边盒饭;困了,住地下旅店。秋阳犹烈,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开满盐花。风里雨里二十余天,功夫不负苦心人,我应聘到一家报社广告部做编辑,这真是久旱逢甘霖。我在试用期为了图表现,加班加点拼命干,疲惫得有气无力。秋去冬来,各种因素作用,我感冒咳嗽,因担心失去来之不易的工作,拖了一段时间,病情转重,痰中带血。迫不得已到医院就诊,诊断为肺炎。医生立即安排住院,我说明求职原委、担心顾虑。那个姓石的医生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和颜悦色看着我,我至今还记得他兄弟般关爱的眼神,在那个凛冽即将来临的初冬给我以温暖,我的病就像好了一半。他取消了住院治疗方案,斟酌开了些药,让我边治疗,边谋食,亲切嘱咐我不适随诊,定期复查。
那晚,我躺在简陋的出租屋里,想人什么时候最需要帮助?人什么时候最需要温暖?生老病死,人是作不了主的,不由己的。孤孤单单一个人,茕茕孑立,尤其病中的我,就像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最希冀的是一声叮咛、一声问候、哪怕一个关爱的眼神。这本病历就是我赴武汉第七医院就诊时用过的。服药十余天后,病也争气,慢慢痊愈了。
俗话说,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时难。漂泊谋生不易,生病稀松平常。2004年盛夏,我在陕西西安市做业务员,市区找洗手间不方便,为了避免出现内急,我只得控制饮水,加之水土不服,饮食不周。这样东奔西跑了两个月,一个深夜,小便尿血,忽然疼痛难忍,无法站立。隔壁的两个业务员一骨溜起来,架着我,深一脚浅一脚,打的到医院看急诊,诊断是肾结石,检查、打针、吃药折腾了一宿。要不是他俩在那个黢黑的夜晚伸出援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事情虽然过去十几年了,我还记着他俩的名字——蒋元华、李明伟。
从陕西转到江西南昌开展业务,冬季,我患感冒咳嗽,咳得眼冒金花,久治不愈。热心的江西老表廖英富买来一种植物药“一口钟”,帮助烧水泡药,还真管用,我连续喝了几天,病去如抽丝,日渐好转。
转眼十余年,我早已结束了东奔西跑的流浪生涯,但那个素昧平生给予我关爱同情的医生,那两个萍水相逢搀扶我到医院急诊的业务员,那个不计回报给我买药烧水的江西老表,时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些凡人善举感动着我、温暖着我,让我心里热乎乎的,我知道了我该怎样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