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在乡下，许久没有去了。周末休息，带上儿子去老家转一转。

  老家是我生长的地方，儿时的很多记忆都留在这里。故地重游，睹物思情，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能在我心里击起阵阵波澜。儿子城里生城里长，很少去乡下，对乡下的一切都充满新鲜感。走进老房子，眼睛不停地看，嘴便不断地问。来到厨房，他指着一个斜口的木桶问我，老爸，这个木桶的口子为什么不是平的而是斜的呢。

  是呀，城里的桶不管是木桶、铁桶还是塑料桶，都是平口的。而且，木桶理论是大家都熟悉的理论，也是大家都比较认可的理论。我估计儿子也知道这个理论，所以会不解地问我这个问题。于是，我便给他讲农村为什么会有这种斜口的木桶。

  农村那个时候没有自来水，每家必备一只大水缸，水缸里常备有一缸水。缸边一般会备有两个取水的器具。一个是“水斗”。它是竹制的。制作方法是取一节比较大的竹子，一端留节，一端去节，将竹筒削薄，在竹筒中间预留的稍厚的地方凿一槽，插入竹条便是水斗的把了。这个水斗一般可以装一二斤水，用水量不大的时候，就用这个水斗在水缸里取水。另一个取水器具便是舀水桶了。它是木板制作的，大小与一个小水桶差不多。只是没有水桶那么高，上面的口子也不是平的，水桶的口子一边高一边低。所以，这个水桶所有的木板都不是一样长的，高处的木板最长，而矮处的木板最短。最矮处的木板上面是带一个弯的把，舀水时就提着这个把舀水。当需要大量的水时，比如家里蒸馏米酒时，就得用这个舀水桶取水。它装的水多，取水倒水都十分方便，只是你得足够大的力气才能提得动这桶水。

  记得那个时候，我也问过母亲同样的问题，为什么我们家里挑水桶的口子都是平的，而这个舀水桶却是一边高一边低呢。母亲说，挑水桶是要把井里的水挑到家里来，路远，一般都是用扁担去挑。挑水的时候，水桶是平的，所以，口子也得做个平的。而舀水桶是一只手提的，提住舀水桶的把，舀水桶则是歪的，但是水面正好与桶的斜面一致，这样也相当于可以提起一满桶水了。

  后来，每当有人提起木桶论时，我便不禁想起儿时见过的舀水桶。木桶论用在挑水桶上确实是千真万确的，可是用在舀水桶上就有点不一定了。舀水桶的水量既不取决于那块最长的木板，也不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这个木桶在提水时的倾斜度。这个倾斜度与我们提水的姿势有关。这个姿势就是方法。

  儿子一边听我的解释，一边很有兴致地拿起舀水桶，不断的摆弄起来。那专注的神情和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我感觉到这只木桶也许带给了他一些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