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8日 星期
怀念大姐
廖双河(通山)

  大姐的病逝,是全家人永远抹不去的最揪心的痛。

  记忆里,大姐始终是在为弟妹们遮风挡雨。大姐是五姊妹中的老大,命运注定她要比弟妹们付出得多。小时家庭贫困,父母每天要上山下地挣工分。特别是随着弟妹的陆续降生,仅读两三年小学的大姐辍学回家,帮着料理家务和照顾弟妹,便成为她不得不接受的唯一选择。在大姐的庇护下,我们姐弟4人才远离了辍学的命运。也许是过早承担风雨的缘故,大姐年少时就患了中耳炎,严重时耳朵流脓。反复几年后,大姐的听力受到较大影响,以致成家生子后听觉相当微弱了。

  大姐出生在农村开展“四清”运动的日子里,于是便有了名字——四清。尽管大姐纯善、勤劳、聪慧,个子比较高挑,但由于耳病的瑕疵和不善言辞,导致她的婚姻大事充满着周折。最终,大姐还是嫁到了更大的山里。在婆家,大姐基本上是无依无靠,婆婆早已过世,公爹分家独过,丈夫又不成器,不但常常不顾家,还不爱耕作。最后还是丈夫的肆意背叛,使大姐不得不选择离婚。离婚时,大姐已育有三子一女,小女仅二三岁。离婚后,大姐回娘家住了大半年。在这期间,大姐其实每天都在等着前夫迷途知返,但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前夫的悔改。

  于是,绝望的大姐经人介绍,与一名丧偶的男人结婚,并远离家乡到了山西煤矿。在山西,大姐生下一个男孩,为现任丈夫续上了香火。那段日子,大姐比较闲暇,她便将对父母、弟妹、孩子的思念倾注在小小的绣花针上,用密密匝匝的丝线为深爱着的亲人绣出一双双鞋垫。

  在外“逃亡”3年后,大姐才和丈夫一起回到关门闭锁了几年的家。面对破落的家,生性勤俭的大姐,没日没夜地劳作,总想着能早日改变家庭贫困的面貌。由于丈夫患病,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大姐便成了家中的男劳力,她不分睛雨、不论寒暑下地干活,为了节约每一分钱,农忙时节也从不请人帮忙。过度的透支,最终令大姐的身体猝不及防,两年后,当大姐病倒时已是肺结核晚期。

  最终,亲人的挽留,还是没能将大姐从死神那儿争夺过来。在患病的次年初春,大姐不幸在家病逝,时年尚不足40岁。大姐患病期间,曾在县城住院医治,每次我给她送饭与汤时,她总是久久沉默不语,看着她无助的神情,我心如刀绞。年底春节前夕,母亲、我和妻专程去大姐家探望,此时的大姐已脸色暗黑,整天只能睡在电热毯上,一停电就喊冷,眼前的大姐与几个月前已判若两人。我强忍着眼水,只能在心中祈祷:待到春来天暖时,大姐的病情一定会好转的。然而,谁曾想这竟是与大姐的最后一面。

  大姐去世10多年了,每每想起年少时的往事,每每拿起她刺绣的鞋垫,每每看到几个外甥的脸庞,我就会想起含辛茹苦一辈子的大姐,并难以释怀。

  记得大姐出殡那天,晴空暖日,我想在苦雨阴霾中彳亍一生的大姐,在那边一定是迎来了艳阳天。

2016年4月8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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