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3日 星期
失败的幸福
华知威(通山)

  凝望星夜,静静的微风拂过,我却抚不平内心的痛苦,因那接连的失败,早已将我的心轰击得凹凸不平……我痛苦着,为何失败是如此的令人不幸?

  于是,我翻开书,去追寻先人的足迹……是同样的夜空,同样的微风,可为何衣袖随清风飘扬的你却显得那么飘逸?那该是乌台诗案后的你吧?那该是汝州丧子后的你吧?可失败的刻刀为何没在你身上留下丝毫不幸的痕迹?你眸中没有如我这般闪烁着懊丧、痛苦,乃至不幸,只有那独属于苏东坡的恣谑。于是,沙湖暴雨淋身时,你未觉狼狈,反而有了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恣意与豪迈;被无赖击倒于地后,你笑着跳着起身离去,有了“自喜渐不为人知”的自在与惬意;贬谪海南后,你专研东坡肉秘诀,有了嘴角不时扬起的微笑……我念叨着东坡的那首《定风波》“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豁然发觉,尽管失败让他失去了太多,可失败也仿若一束荡涤心灵的光,给了他一颗宁静的心,给了他享受人生真乐的机遇。对于东坡来说,失败亦不失为一种幸福。

  内心的崎岖早已抚平不少,可我还是有所不解,有所郁郁。于是我收回仰望星空的目光,接着追寻先人之足迹。

  我看见,在滑铁卢泥泞的土地上,自远处而来的夺命的炮弹在你的身边轰鸣爆炸,法兰西近卫军的鹰旗也已黯然倒下,你败了,败得一无所有,你的荣耀之光、皇帝之名,是役之后,彻底湮灭……可为何被流放的你,没有一丝痛苦的泪?为何你那习惯了玉盘珍馐的口,在品尝粗茶淡饭时,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怡然自得?为何你那习惯了锦衣华服的身躯,穿上失败的囚衣时,没有一丝不适,反而倍觉舒爽?仿若这一切,竟是真正的快乐?

  没错,“失败反把失败者变得更崇高了,倒了的波拿巴仿佛比立着的拿破仑还要更高大些。”失败了的波拿巴,走下了神坛,却也走出了列强纷争,走出了血腥厮杀。失败让他的生活重回宁静,也让他心如止水,面对圣赫勒马岛的囚禁,拿破仑懂得了以宁静平和处之,他知道这奈何不了他享受人生的真乐。法兰西帝国的皇帝拿破仑是快乐的,圣赫勒马岛上的囚犯波拿巴也是快乐的。谁又能说,对于拿破仑,失败不是一种幸福呢?

  合上书,郁结与忧苦早已无影无踪,世人以失败为最苦之事,孰料失败也是一种幸福。

  是失败,让李白饱受官场失意之后,阔达地吟出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幸福。是失败,让辛弃疾饱受他人排挤之后,反倒拥有了“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的幸福。是失败,让凯撒大帝败于死神之手后,却能领悟“伟大如我凯撒者,死后也是两手空空”的幸福。

  世人皆道失败是苦难不幸之源,其实,失败,也是一种幸福。宠辱不惊,坐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笑望天边云卷云舒。失败,这也是一种幸福。

2016年3月3日 星期

第10版:花海泉潮 上一版3  4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