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山县横石潭镇政府背后有座石峰尖,远远地就吸人眼球。山中有岩石状如两匹白马,当地祖辈人都叫它石马山。石马山有座精致的庙叫传灯寺,寺里有位令人刮目相看的住持叫释古莲。
文友几次向我介绍的是位女尼,一是幼年即出家,二是年轻却佛学造诣深,三是对文学之爱,四是颇有恻隐之心。
辛未年孟夏,在古贵居士引领下,我有幸认识了古莲。一声阿弥陀佛,算是问候道福,有了半日空闲可坐下来交谈了。
归来已将近半月,总想写点什么,以感念佛手亲自煮好、一盅盅酙上的好茶。心生一念有善觉,脑里便画上了这幅图像: 皮肤白净却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声音低婉但吐词清晰;谈人间事亦富有情感,却波澜不惊不怨不嗟;佛学深厚,与平常人谈起来却深入浅出;经营寺庙,收养弃婴,每受人点滴皆想涌泉反馈。
那天下午天色晦暗,没有金色夕阳临窗。我想,它平常应是多受清风抚爱,常承暖阳沐浴的。所以,我不在意那刻的阴沉,未因阳光没有破窗微笑而感到遗憾。在洁静的禅茶室,我分明感觉到有阳光透过云层,笼罩屋内。与她的交谈大半是她谈我听,居士寻问,她举重若轻释。以至于我想到出家人之姓释,在古莲身上恰好。能引导居士,能帮香客释疑解惑,能以自始至终的沉静感染气氛,还能品茶临风赋诗填词,这样的未着尘埃,这样清居山岭,这样持之以恒的诵经修炼,就似飘渺在我天边的一缕淡淡的白云。 有那么点清远,需要温情凝视。
返,见寺前有月季开了几朵,很惹眼上心。有李未熟,召人待时而摘。还有红薯瓜菜,是庄户人家之态。于是,此清静之地是最好养生之地,隐居之所,安魂之庵。
我等,在空门与红尘中行走,免不了偶而清雅,偶尔摆出向善之态。与古莲心性真是无法比拟,一比好汗颜!有人介绍,三公里环山水泥路是古莲修的,两栋高大庙堂是古莲重建,伴之还雕有一对石马。这对石马公立母卧,演绎着尘世难得的善良与真挚。古莲以出家人之身,仍把一段发生于北魏时期的传说讲得令人动容。官、民、马,爱、怨、报,就由古莲和当地百姓向世人倾述吧。
寺周围原是新栽了千亩茶树与竹木的,茶花也开过,茶花谷之名也响过,可惜了一场火灾。满山是芭茅,林木大火过后未重生,是要寺庙浴火重生吧。这话题没人提起,生怕古莲伤心。
收养宇恒、宇琪的过程,充满曲折烦恼。为救助孩子,上户口、办有关手续,遇到的不仅是“弃婴父母证明、出生证明”这类“神证明”,还有冷漠与鄙视。讲佛学平静心、平和心的她,说起这往事也难免低声叹息。四两棉花里面含着重重的无奈。因为古莲答应孩子不提辛酸身世,我在这里也只好应她从善不违心。
每个周末,古莲都要下山坐车到县城,颠簸几十公里,给读小学的两孩子以家的温暖。
有人试探着问了古莲选择师佛悔不悔,偶尔有没有丝毫动摇之念,想不想红尘,她的回答是:六岁随父母到寺庙,谢谢师爹把我留在寺庙。只这一轻描淡写,胜却万千辨驳。
我想她是一袭轻骑,远遁于清静寂寞山道,再不在乎世界喧嚣。
古莲送我们下山,相约品茶。我还想在一个黄昏,当四野拉上帷幕时,听听钟声,听听诵经声,听听禅,聆听虫鸟带来的寂静。在寂静中,我会突然开悟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