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30日 星期
邂逅汀泗

■成丽作者 地址:咸安区怀德路22号

  我有幸踏进了您的河——汀泗河。

  一脉波纹轻轻荡过,光闪闪地把一河绿波漾过层层暖阳,递送眼前:初冬的河床不见干涸,泗水悠悠,演奏四季的绝唱。

  河堤长长,栏杆精巧,守望着两岸相向而建或高或矮的民居。这些河堤以前没有栏杆,是石板路 。再以前,是石头与泥土筑建的简易堤坝。岁月的风雨将泥土涤荡剔除,勤劳演变成富庶,换成了今天方正厚实的白色护堤砖及白色安全护栏。干净、简约,装点着一弯碧水,也方便两岸居民行走。

  这座千年古镇,始于唐,盛于宋,繁华于明清。一脉清流从幕阜山南麓源起,迂回曲折,与西凉湖交汇后,汩汩流出,穿镇而过,将汀泗古镇一分为二。河边已不见捣衣妇,偶有竹筏,人立筏上,站如“大”字,稳稳当当。长篙点水,浅浅划动,搅碎了水乡一池清梦,也把两岸民居或砖或木、或白或红、或奢华或简朴的倒影,揉成方的、圆的,长的、短的,把贫与富揉成一团。此刻,这典型的江南水乡,让人想起乌镇、想起周庄。

  沿河漫步,一座三孔石拱桥由南至北飞临河上,巍峨屹立。大块青砖砌石整齐,石栏精雕镶刻,衔接错落有致,泾渭分明。陈年的风雨侵蚀使其有沧桑之色,冷峻之容,矫健之姿。桥墩入水处,苔藓苍绿,那是泗水的得意之作。

  桥上有廊亭,褚红烫漆。红柱、红长椅、红栏杆、红琉璃瓦。桥下绿波荡漾,桥上桥下,静与动,刚与柔,恒久与匆匆的流逝,有了别具况味的写意。

  我在廊桥静坐。

  廊桥宽2丈余,长数十丈,堪比华厦。纯木结构设计仿古,典雅沉香,木质梁柱横竖榫接有序。两侧各有24根大红圆柱,分二重递层错落立柱,光亮如新,叩之有声,近观,是为实木外加桐油漆过,其树身如此粗大,实属罕见。梁上雕檐画壁,丹楹刻桷,文采斐然。顶部流线分明,飞阁流丹,一棱棱褚红瓦片互为勾结,唇齿相依。桥两头门楣上各有“汀泗桥”行书雕刻题字,铁画银钩,字字苍劲。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戛然而止。是聚书法家、美术家、作家为一身的、中华书画艺术创作院院长陈奕纯所题。

  在时光的斑驳里,我找到了建于1247年的刻字基石。

  穿越千年时光,我邂逅了您——丁四。布衣、草鞋、方巾挽发髻。在田塍挑着稻草唱着歌的您;在瓦屋吐着口水搓着草绳的您;在油灯如豆弯腰弓背编织草鞋的您;挑着草鞋沿街叫卖的您。我不知道一生有多少光阴让您与草为伴,草民,大地的儿子。您在泗水岸边久住,亲眼目睹来往百姓只能涉水过河。每年,汛期起,总要吞噬无辜性命。没有桥梁没有安全通道是您心中永远的痛。水涨,您急,您扶着老人背着小孩,一趟趟来来回回义务迎送。水退,您喜,继续编您的草鞋织您的梦。终生未娶不是您无能,只因您心中装了太多的爱人太多的家;膝下无儿无女您何须遗憾,您的儿女走遍天下,从唐宋繁衍到如今。您励志建桥为民铺路,积攒五十年,倾尽一生积蓄终于将此桥建成。乡民无以为报,把您的名字“丁四”刻入桥墩,成了——丁四桥。

  生,您临水而居;死,您的魂踞水之上,与桥同在。一生一世为水而竭,为水上桥而生。是谁,那般懂您,将您的名字加上三点水,让丁四成了“汀泗”,悠悠泗水,经年不歇。河因您而名,桥因您而名,镇因您而名。您的名字为镇地之宝,烙上地域标记载入史册,贾商草民,老少妇孺,人尽皆知。

  而真正让您名垂青史的,是北伐的“汀泗桥”之战。翻开那88年前那沉重的一页,一曲正义的凯歌在中华大地传颂:1926年8月,北洋军阀吴佩孚在湖南惨败,退守至汀泗桥之北的天然屏障——塔垴山。时逢水患,全镇三面被洪水包围,仅有您这一桥可通。吴佩孚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位置上,派二万兵力把守。北伐先锋叶挺独立团请缨追击,却在这天险之地久攻不克。是汀泗乡民自告奋勇带路,引分部绕道古塘角,抄攻敌军背后,使敌腹背受击,大败吴佩孚主力,成功拿下汀泗桥。这一关键战役,为革命军后来进攻武昌城奠定了基石。捷报传来,汀泗桥与铁军“叶挺独立团”,载入了光辉的革命史册,激励无数后人前仆后继。134名北伐将士将一捧忠骨撒在您的大地,从此,晨钟暮鼓,年年岁岁,守着一河清幽,与您相伴长眠。

  汀泗,您把朴实得让人忽视的名字从万千草民中捞起,成为一种象征;您把淳朴的民风演绎成公益的大义让人崇尚;您把鄂南古镇演变成一片红色热土受众膜拜,您已走过千年的不朽,必将万古长存。

2014年12月30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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