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见到你时,你准备休息了。
从江南欢闹的收秋里来到大西北,我的心安静地落下来,就像你放下了热闹的游季。恬静,让身心这样轻松。
在深秋空旷的蓝天下,在满目的苍茫中,你的蓝更深更厚,夏时激情的波浪,蓄进了不见边际的盈盈里。你透着一种处子美。
抽去热度的阳光,没有了芒,没有了漫天射线,柔软的淡黄,像绒、像雾、像添加了色剂的牛奶。薄,让你闪着几分羞涩。
风栖进了灰黄的草丛,栖在褪去绿色的树枝上,栖在稀稀拉拉游人的毛背心里。我突然发现,风是天地间最具典型的灵物。流动,有若掀若揭的神秘;静止,亦有似坦还露的观照。
作为湖的背影,远方雪山上的银光,闪闪发亮,煞似一步步向山下走来,一步步亲近湖水,步步银饰飘响,鸣声如呤似曲,来自天堂,来自地底,似在洗涤尘世的杂陈,让其恢复圣洁的面目。
又一条游艇在退出波浪,向岸上游艇队列的尾上靠去。
一根钢丝牵引着它的路,离开水的游艇,就像告别生命那样,任凭岸上的纹盘吱吱转响,任凭拖拉机大声吼叫,任凭绕着艇身的水手使劲地垒高橡皮垫,它仍然执着地赖在水里,不肯上岸。
候鸟填进了空荡荡的水面,鸟儿们用顽强的活力经营自己的家园,或在水里制出浪花,或在空中亮出白翅,或在草丛爆出欢声。大自然多属野性自由体的,无论飞鸟的何样举止,都是那样相衬相美。人类的任何介入,都让它逊色了。
走在湖滨的土路上,我的同伴在草丛里,树木旁,抢住秋的尾巴,欢乐着举起相机,留下自己的心情靓影。我不自觉地走在与夏对比的思索里,又突然发现,我锃亮的皮鞋依然锃亮,一粒灰尘也不愿随我离开家园。
土特产一条街也似乎疲倦了,去夏熙熙攘攘的人潮从街上隐出,狼皮、羊皮、牦牛皮眯起了眼睛,又回到了梦中的山坡,挽着春风奔驰,伴着绿草欢唱。哪一把可恨的刀,刺断了一条闪电的路……
坐在回程车上,我又一次举起目光,向青海湖的蓝里投去,是这些广阔的坚守,在天涯,在地角,在荒凉里,在寂寞中,以无言的爱和无言的美,制造着万花筒般的世界和季节,将东西南北的眼光吸引过来。可是,有多少人懂得珍惜自己又懂得珍惜自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