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军校毕业分到了新疆偏远的南疆某部,驻守在长年白雪皑皑的天山脚下的一片戈壁滩上,四周几无人烟,军营驻地离县城将近10公里。
那时交通物流很不发达,也不知从何时起便有了“巴扎”(波斯语,意为集市、农贸市场),几乎每个乡镇(场)交通路口都有巴扎,平时也是冷冷静静,只有到了巴扎天(一个星期一天,各地时间不一)才显得热闹非凡,方圆几十公里的农牧民们开着拖拉机或赶着驴马车拉上自家饲养的牛羊鸡鸭之类和生产加工的农副产品,赶往巴扎进行交换交易,此起彼伏的吆喝叫卖声夹杂着羊咩牛哞、马嘶驴叫,交织成一首特别的巴扎 “交响乐”。
周末假日的戈壁军营,没有什么地方可去,逛巴扎便成了那些来自内地对南疆有着陌生好奇的青年军官们的一种喜爱消遣。军营通往驻地最近的巴扎将近七八公里路途,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公交车,只有一条没有硬化的砂石机耕路,但只要花上1块钱便可搭乘享受一回小时候只能从电影银幕里看到的载人马车或毛驴车去赶巴扎,随着头戴小白帽、留着花白长胡子的维吾尔老人手中挥动的鞭子和吁吁的吆喝声,便在轻快的马蹄声中欢声笑语地出发了。
一路上,除了道路两旁静静直立的钻天杨外,再就是时不时地从身旁掠过咿咿呀呀滚动前行的驴马车。车子都比较简约,四根杆子撑起一块印花布遮阳防雨,铺上一条毛毡子当坐垫;车上有怀抱热瓦甫轻轻吟唱的慈祥老人或是敲打手鼓的青壮小伙,也有身着民族盛装、头披丝巾露出丝丝羞涩的维吾尔族少女,还有长着长长眼睫毛、流着鼻涕的淘气巴郎(小男孩)。大家各有盘算地往巴扎赶,并不一定都是去买卖什么东西,有的为凑一个热闹、逛一种闲情,碰一碰熟识的朋友拉拉家常,看一看帅气的小伙、漂亮的姑娘。等该办的事办完了,逛累了,饿了,找个摊点,烤上几串羊肉,要上一大碗老乡自制的酸奶子,就着刚出坑热热的烤馕,简简单单,咀嚼品出的却是完全不同于内地生活的情调韵味。
我转业离开新疆后,先后去过大江南北不少的大城市,也逛过不少的步行街、大超市、大商场和繁华夜市,却怎么也找不到昔日新疆逛巴扎的那种素朴、原真和净美之感觉,这真是人在新疆恋家乡、离开军营思边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