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清亮澄澈的小河从凉爽怡人的太平山欢快奔来,一路染绿了群山也滋润着土地。顺山走势,左冲右突,进入稍稍平缓的盆地沙店村则放慢了脚步,温柔地将原本一体的村落一分为二。沿河两岸,百来十户人家,北面的一片平地,密密匝匝的,除了房屋还是房屋;南面的临山,缓缓向上的房屋间硬是挤出一条窄窄的石板街来。
有河就有桥。连接两岸的是一座长三十多米,宽两米多的石木结合的石木桥,其特色在于桥的两边竖立着一米多高的木栏杆,顶上盖着一排排的青瓦;而紧挨栏杆的是两排木长凳。每到炎炎夏日,山民劳作归来,或是吃过晚饭,三三两两来到这儿抽袋烟,歇歇脚,聊聊天,任凭凉风吹拂,耳听流水潺湲,眼看白云青山,那是神仙过的日子。
或许是兼有桥与屋的功能吧,山里人为之取名为桥屋。因桥处沙店,远近人称沙店桥屋。
有桥就有桥神——看守桥的神。关于桥神的传说,在山里人的嘴里是说得活灵活现,有板有眼。就说沙店桥吧,也就100多年的历史:桥是上游离此三四里地的荞麦田一位王姓的武举人出资修建的。桥建成之日,石匠拿着最后一块石头,守着规定的时辰,等待着第一个过桥人——大凡新桥落成,第一个在吻合的时辰过桥人往往命绝于此,成为永久的守桥神。王举人听说了,手牵10岁的孙子第一个过桥。他说,我修桥是做好事,怎么能让别人来守桥(送命)呢?要守,就我来守!就在爷孙即将上桥之际,一只王鹰(老鹰)飞临桥的上空。石匠眼疾手快,将石头塞进缝隙,王鹰一头栽到了桥下……
沙店桥的桥神是王鹰。有王鹰护桥,100多年来没伤过任何人。为之佐证的是一次远近闻名的传说(沙店人坚称是事实)——除去严冬时节,沙店桥屋是两岸儿童的乐园:小一点的在木凳爬上跳下,大一点的除了追逐戏耍,还小时翻过栏杆,下到桥墩上来个老鹰展翅。一次,一位男童兴奋过头,一翻身,咕噜就掉到了桥下!其时两岸的大人小孩齐声一“哦”——完了!桥离河底有一丈多高,更要命的是枯水季节,河床露出的是如斗大的青麻石!然而,小孩一掉到河底,一翻身爬起来就跑,一根毫毛也没伤着。原来,在石头崚嶒的空隙,间有一两处巴掌大的水沙地,仅可立足——那小孩不偏不倚刚好掉落在那仅可立足的水沙地上。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这究竟是王举人的善心感动了老天,还是山里人知恩图报编就的传说?
我没见过王举人,但见过他的孙子——如今还健在,80多岁了,身子还很硬朗。但是他爷爷出资修建的那让人深深怀念的沙店桥屋在上世纪的80年代初被一座水泥桥所替代。
如今,上了年纪的山里人每每从桥上走过,总要把目光四处瞄瞄,然后一路小跑过桥。
(作者单位:通山县九宫山镇政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