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门卫老林退休，一辆小四轮在搬东西。一台老式冰箱、一个十四英寸电视机，还有一辆锈迹斑斑的永久牌单车，这就是他全部值钱的家当。

  临走时，他拉我到门卫室，用布满青筋的手指着地上的一些杂物：“小姜，这些公家的东西，请你点点。”

  用小木板盖着的两把花木剪刀、一个数字电视机顶盒、一个插座、一个地撮、一把扫帚，甚至还有几年来查夜用的新旧手电筒，他都一一交付给我。

  两三个老头、老太正从门卫室顶上装运栽种过多年花草和蔬菜的泥土，一转眼装满了几编织袋。老林勤快，这土一定很肥。老林欲送我几株草莓苗，因没地栽种，我婉言谢绝了。他脸绷紧了些，很过意不去的样子。

  此情此景，令人心酸。时光如水，老林1953年出生， 2006年到单位当门卫，转眼七个年头。七年来，他起早摸黑，尽职尽责。记得有一次，因外来人员在单位乱停车的事，他与人争得面红耳赤。单位小而偏僻，但因有了老林，院落非常整洁，花木非常整齐。去年，他患腰椎间盘突出病，整整两个月都拄着双拐，有时甚至疼得整夜不能沾床，但扎完针灸回来，他仍拖着枯树般的身躯，跑楼上楼下，走院内院外，半点工作都没落下。

  老林和老伴是组合家庭，有个儿子，老伴的，27岁，未婚。我们常笑问：“老林，啥时候接媳妇唦？”他嘴角扯了扯，笑一笑，叹口气。老伴脾气不好，老林从不计较，每次吵架都以老林“偃旗息鼓”而告终。

  老林在单位宿舍区的高石头墙下见缝插针，开了几厢边角地。常常天刚亮，就看见他浇地施肥锄草的枯瘦身影。几小块地被他侍弄得十分服帖，韭黄割过，青菜绿过，瓜果满架，从没空过地。他偶尔还分一蔸白菜、几条黄瓜、几枚西红柿给院里人。

  晌午，看着他那穿着深灰色夹克、蹬着单车缓缓移动的背影，我心里像塞了一块顽石：他这一走，不知下一站在哪里？

  我们身边，还有许多这样平凡的人，却带给我们不少的感动。

（姜以钢） （作者单位：市水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