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刚至，天就下起了一场大雪，漫山遍野盖上了厚厚的棉絮，屋檐下吊出了尺把长的冰凌。

丑蛋今年八岁，在村里的教学点读二年级。五年前，丑蛋的爸娘到广州打工去了，留下丑蛋和爷爷一起过。还有十天就期终考试了，丑蛋在烧得旺旺的火塘旁做完作业，又复习了一会儿功课瞌睡虫就来了。正在这时传来了隔壁聋奶奶的呼叫声：“丑蛋，你娘电话。”这喊声一下子就把他的瞌睡虫喊得无影无踪了。丑蛋开了门，踏着厚厚的积雪来到聋奶奶家。他对着聋奶奶大声喊：“聋─奶─奶─好！”聋奶奶让他快接电话。丑蛋拿起电话就听到娘在那边呼唤他。“娘！”丑蛋应了一声，泪水就扑簌簌地滚下来了。接着说：“娘，我好想你！”娘说：“乖宝贝，娘也想你。现在城里取消了农民工子弟的择校费，小年我回来接你进城读书。”丑蛋惊喜地问：“真的！”娘说：“真的。”

聋奶奶听了也为丑蛋高兴，丑蛋走时还给了他两粒糖，丑蛋不肯接。聋奶奶就说：“丑蛋，接住。你要不接，聋奶奶就不喜欢你了。”丑蛋这才把糖放进衣袋里。

回到家里，丑蛋兴奋地告诉爷爷：“爷爷，娘来电话了，说小年回来接我进城去读书。”

爷爷听了高兴地说：“我孙子可以进城去读书了，将来一定能考个状元。”

丑蛋将聋奶奶给的两粒糖给一粒爷爷，爷爷不接。爷爷说：“我吃不得糖，吃了牙痛。”丑蛋说：“你骗人。聋奶奶比你年纪大，她咋吃了牙不痛呢？”丑蛋用小手剥了一粒塞到爷爷嘴里。爷爷嗦了一口就又给丑蛋了，说嗦了牙痛，还用手捂住腮帮，做出牙痛的样子。爷爷高兴地说：“孙子晓得孝敬爷爷了，爷爷心里呀比蜂蜜还甜呢！”丑蛋望着爷爷也甜蜜蜜地笑了，笑出了缺牙耙。爷爷就开心地唱：“缺牙耙，扒鸡屎，扒一担，挑过畈，扒一箩，肩过河。”爷孙俩就开怀地大声笑了起来。

爷爷熄了火塘里的火，催丑蛋上床睡觉。在床上丑蛋给爷爷捶腰，那小拳头一下一下捶在腰间，要有多熨帖就有多熨帖，那个熨帖没法说，什么痛就都没有了。丑蛋见爷爷舒服得不得了的样子，越捶越有劲，直到实在捶不动了才停下来。爷爷心疼地将丑蛋搂在怀里，顿时从内心深处涌出一种贴骨贴肉贴肝贴肺的感觉。丑蛋就要离开他了，一想到这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丑蛋感觉到有两滴眼泪落到他脸上，他爬起来紧紧搂住爷爷的脖子，说：“爷爷，我晓得你舍不得我走，我不想走了，我就在家里读书，陪你。”爷爷说：“不行，你爸你娘让你过去读书，你得去，城里教育质量好，见多识广，你将来能成大事的。你听见没有？”丑蛋“嗯”了一声。爷爷继续说：“我真是为你高兴啊！

伢儿哪能离开娘呢！”丑蛋用小手擦拭爷爷脸上的泪水说：“爷爷，我走了，没人陪你了，没人给你捶背了。”爷爷说：“苕崽，老人喜欢安静，你走了，没人吵我了，爷爷一个人就安静了。”丑蛋说：“你瞎说，你骗我的。”爷爷说：“乖孙，我咋会骗你呢！睡吧，明天还要起早上学呢！”说完爷爷就把丑蛋的一双小脚夹在自己的两腿中间，紧紧搂住他，丑蛋就依偎在爷爷的怀抱里睡着了。

屋外，雪还在窸窸窣窣地下着。屋里，暖融融的很温馨。

（作者单位：咸安区政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