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时代的“第一翻译”苏霍德列夫如今早已退休。他舒服地坐在莫斯科郊区的家中,谈起自己的职业选择,口气里透着自豪:“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你拉近了人们的距离,使交流变成可能。”从赫鲁晓夫会见艾森豪威尔,到戈尔巴乔夫会晤里根,整整30年,苏联领导人与美国总统会面时,身边站着的永远是面目清秀、又高又瘦的苏霍德列夫。他参加过的峰会、经历过的风雨比谁都多。他最后被派往美国,任联合国秘书长特别助理,并以公使头衔退休。
苏霍德列夫在伦敦长大,父亲是军方情报人员,母亲在苏联驻英贸易代办处工作。白天母亲上班去了,小苏霍德列夫就噔噔噔地跑上楼,到楼上的邮递员叔叔家玩。“正是那对英国夫妇让我学会了英式礼仪,使我受益终身。”他8岁到苏联使馆学校读书,小小年纪就为老师当起了翻译。“从那时起,我就坚信长大后我会成为口译员,而且会做得特别好。这个信念我一生都没动摇过。”
12岁,他回到莫斯科,一路坦途,从外语学院毕业后进了外交部翻译局,经常出入克里姆林宫,成了赫鲁晓夫的贴身翻译。那时,他的头脑“就像高速运转的电脑,反应时间不能超过一秒”。为赫鲁晓夫当翻译很让他头疼。赫鲁晓夫总是读了稿子的开头,就扔下稿子开始自由发挥,还总说些很难翻译的俗语、土话,言辞也很粗鲁,称美国工会领导人为“跟屁虫”,威胁西方“我们要把你们埋了”,这都让苏霍德列夫非常尴尬,不知如何翻译。赫鲁晓夫喜欢长篇大论,经常一谈就是几个小时,苏霍德列夫要翻译,还要记录谈话要点。1962年,赫鲁晓夫与时任美国总统肯尼迪在维也纳会谈,苏霍德列夫忙了整整一天一夜。
比起赫鲁晓夫的“豪放”,勃列日涅夫则太拘谨,离了文稿就说不出话。1979年,他参加苏美首脑会晤。苏霍德列夫根据美方可能提出的问题,为他准备了长短两种答案。对方提出了一个小问题,苏霍德列夫将便条纸上的长答案划掉后,把纸塞给他。没想到,他读到被划掉的部分,突然转头问:“剩下的部分不用读了吗?”全场大笑,苏霍德列夫也很尴尬。
作为头号翻译,苏霍德列夫常随领导人出国。每次去西方国家,他都会偷带几本《花花公子》杂志回来。在当时的苏联,这算是黄色书刊,但他喜欢杂志中那些有趣的随笔。有时,他并不赞同领导人的说法。有一次,赫鲁晓夫在出访美国时说,苏联人对车子、房子一点兴趣也没有,苏霍德列夫一面翻译,一面在心里说:“我想有车,我想有房。”(据《环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