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2006年夏的某天,时任县文化馆馆长甘万明来到铜钟乡,交谈中,得知他是带着任务到各乡镇发展县作协会员并收集《溪流》杂志文稿。我俩是市委党校的同学,相交多年,我都直呼其“甘万”。在那段特定的时期,我在铜钟乡担任常务副乡长,整天忙着农村税费改革、综合配套改革、农业产业结构调整、新婚新育进万家等工作,在文字方面主要是公文类的工作总结、汇报、经验交流材料。虽然和许多人一样做着文学的梦,却已疏笔多年了,也没有对崇阳文学过多的关注,这次经甘万说起,才知道县作协自2003年开始,已创有《溪流》双月刊,且由其所在的文化馆收稿、编印,甘万馆长兼任《溪流》杂志副主编。
那年,县政协给每个乡镇配送了一台“蓝星”牌电脑,由于电脑办公普及率不高,各单位设有专门的打字室并配有打字员和专用的电脑,一般的工作人员都不会操作,何况乡镇干部呢。便装在自己的办公室,闲暇之余开始学习打字、浏览新闻、搜听歌曲。以前手写的一些纸质文稿都没有保存下来,刚好最近学习打字写了一篇短文《大岭散记》,就给了甘万同学,同时还推荐了几位文学爱好者,如世峰、国琪、毕碧等人加入县作协。不久,我的《大岭散记》刊发在2006年的第四期。封面设计简约而有韵味,刊名是雷世刚先生题写的,一眼就喜欢上《溪流》。认真读来,觉得很多的文章写得不错,有散文、诗歌,还有小说,作者里有相知故友,也有不少的新面孔,他们都是衍续崇阳文学的火种。
我学校毕业最先分配在蒲纺针织一厂。受叶文福、饶庆年等赤壁诗人的影响,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蒲纺文化氛围很浓,各分厂都有文学沙龙,厂工会会组织爱好者学授课和文学创作,还有其他的文艺社团教学围棋、象棋、书法、乐器、交谊舞、唱歌等。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机,单纯而单身的自己,几乎耗尽所有的工资,每月骑自行车到赤壁新华书店买《诗刊》《星星诗刊》《小说家》《收获》等刊物,八小时之外的爱好就是剪报、阅读、写作,日子过得清苦而富足。期间写了不少的诗,也投了不少的稿,多数被《蒲纺报》采用,其中有两首诗分别在《星星诗刊》《工人日报》上发表,当时也收藏了,只可惜在后来调回崇阳后,因时过三个月才去搬行李而房子却已经调出来分配给了他人入住,以至于一些收藏的报刊和手稿被遗失了,现在想想都很遗憾。
再次看到刊登的作品,心里是激动的,似乎一下子又点燃了深藏在心里的梦,就如一粒种子,埋在最深的土壤里生根、发芽。曾想,自己现在不过就是嫩芽,刚刚长出了一片叶子,但坚信只要经过一阵阵劲风吹过,雨水漂淋,就能让自己坚实地深植在泥土之中,然后无声地在这广阔苍茫的天地间长成大树。从此,我成了《溪流》的关注者、必读者、撰稿者。心中有股涓涓溪流,《溪流》陪伴着我成长,我呵护着《溪流》一路前行。一路上有你,带着挚诚的情感,写下了不少的散文和诗歌,写的都是自己的一些生活经历、人生感悟和日常感动,日子过得格外的平淡忙碌而又充实。尤其在县委办公室工作期间,工作之余,充分利用节假日和值班时间,常常彻夜不眠在键盘上码字,一些作品常见于《溪流》,也被《崇阳周刊》约稿采用。没有稿酬,也无关付出,只为一种纯粹的文学自我修养和写作冲动的激情,仅仅以此感动自己温暖他人。我们都是些文学业余爱好者,难免存在体裁、布局、格局、造词、用句等方面的瑕疵。在这方面我同浩武的交流是最多的,相互找茬,有时争得面红耳赤,可谓诤友,相互激励,在消极的时候互为鼓劲,可谓益友,作为一名理工男,我在这方面受益匪浅,也颇有收获。我的《泉韵秋色醉南林》曾获县文联、作协征文散文一等奖,和浩武携手共创的《致青山湖》曾获县文联、作协征文诗歌一等奖,均在《溪流》上刊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溪流》?总是在心里如此叩问自己。
近期,我们几个同期的老县办浩武、应华等相约将以前的文稿整理付梓,算得上是对《溪流》陪伴一路的践诺。
所幸,因为《溪流》,结识了一批文友,相互交流,抱团前行,汇集成一种无形的力量。崇阳文坛的一班人,一直勤耕不辍,潜心创作,无怨无悔。他们润物无声书写崇阳的湖光山色,把家乡装点得绚丽灿烂;他们拾珠穿贝书写崇阳的风土人情,把家乡演绎得锦上添花;他们激情豪迈书写崇阳的发展变迁,为家乡插上希望的翅膀;他们在战贫战疫战灾中书写小人物大情怀,在乡村振兴共同缔造中书写小故事大变化,在市井长巷烟火日常中书写小市民大生活……都是满满的正能量,闪亮了心灵,温暖了人间。已故的勋清先生,无疑是崇阳文坛的旗帜,曾参与《溪流》创刊,指导后生写作,留下了好多的作品,可谓“火塘夜曲”今犹在、“腹有诗书气自华”,聚集了老一辈的创作力量,为崇阳文学寻根问脉留下了丰盈宝贵的财富;熙利主席,是《溪流》创刊号的直接发动人和执掌者,一曲崇阳赋经唱不绝,可谓道尽山城风物;甘万老哥,以文化馆为平台、以《溪流》为载体,专注于崇阳民间文化收集和挖掘,让崇阳山歌香飘万里;丁歌,挂帅崇阳作协主席十余年,先后出版了《野栗子》《足迹留香》等文集,组织一次又一次的采风活动,拉来一笔又一笔的办刊赞助,让《溪流》时艰不怠长流不息;中国作协会员刘红,成果斐然,我们相交几十年,看到他常常沉浸在小说创作的状态中,见面都不忍打扰,长期熬夜写作,落下一身的毛病,敬佩之余更多的是一份心疼;主席梅芳和玉姐、如英、二春、迪新、淑琴、昀琰、李春、金凤等一批女作家,佳作如潮,硕果累累,有的在文史方面见长,有的善于挖掘古瑶文化,有的攻于诗词,有的擅于散文,有的长于新闻采编,娓娓道来,各有千秋,唱响了崇阳文学的半边天。一路上走来,一代代传承,一棒棒接力,一起编织崇阳文学的美好未来,一起疏浚清源溪流的入海梦想,他们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文学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这么多年来,耳边听到了很多“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慨,听到了很多“四大才子”的恭维玩笑,在这个钢筋水泥混凝土建构的市井里,在这个财富优先老板至上的千相百态里,似乎“书生”即是“迂腐子”、“才子”即是“书呆子”的代名词。可我依然觉得,越是这么一种环境就越需要一种有文化的精气神,用她来糅合嘈杂喧闹、四方鹊起、长酒纵歌、毫厘算计、抖音迷滥,用这种烟火热闹里的雅俗共赏,来磨平、来慰抚凡人身上的那种精神上的空虚和生计上的疲倦。一个烟火味和文化气共存的城市,又何尝不是最能够安抚凡人们最好的良药呢?一种有文化韵味的平常生活,又何尝不是人间烟火的深情陪伴?于是,我,还有那些一起涉溪而行的人群,无不有着一种鞭策自己的执着,相信总有一束高光在照耀自己,让自己长成树的样子,任风吹不摇,任雨淋不烂,任斧凿不断,能够为这纷扰的世间留守一片绿荫。
奋进新时代,《溪流》正当时。万涓成水,汇流成河。溪流潺潺,隽水悠悠。二十年青春韶华,二十年风鹏正举。县域有一份《溪流》,就汇集了薪火相传的力量。心中有一股溪流,才会心中有大爱,肩上有担当。人间有万般溪流,才会通江达海云帆远航。一路上有你,让我们在珍惜中拥有,在拥有中珍惜,坚信《溪流》一定会办得更好、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