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北大学者的书房

  个人书房,就像一座私人岛屿,各有各的风景。它不像图书馆,宽大浩瀚的公共空间让你觉得自己始终是一个游客,只有进入自己的书房,进入工作与生活的空间,才算是坐拥书城的王者。

  我很仰慕学者们的书房,哪怕凌乱,想必也是最宁静、最丰富、最生动的地方,更是精神世界的物质具象。“北大学者的书房”是北大之所以为北大的“家底”所在,最有北大味道,也最能体现北大的底蕴与气象。

  ■ 守一处书香流溢

  其实当代中国知识分子从物理意义上拥有书房的时间并不长。哪怕是北大的教授,基本上也要等到20世纪90年代末之后,才真正比较大范围和大幅度地改善了住房条件。很多爱书如命的大教授,在中年以前,往往是和子女共用一张桌子,这块小天地白天是饭桌,到了晚上,收拾好锅碗瓢盆,桌子一半让给孩子写作业,一半留给自己用。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书房大与小,书多与少,都没关系,哪怕不拘小节也不是啥毛病,反而让人觉得光风霁月,天高海阔。书房拥挤、杂乱是因为这里还是学者“干活的地方”。如果你在工厂里工作过,闻到机油味儿,就知道该劳动了。书房也一样,那里有学者最熟悉的味道和氛围,身在其中,写作就有灵感,思考就有灵光。这是学者们安身立命之所在,天下很大,书房很小,可在学者眼里,书房就是天下。待在自己的书房里,就好像鱼儿在水、鸟儿在天,自由自在;对着一架又一架的书,那万家的忧乐、百年的兴衰,都了然在心了。

  ■ 万卷间,沧海桑田

  胸中千家诗文,眼前万里山河。推开北大教授戴锦华家中书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的一整面书墙。书架上摆放着不同时代、不同领域的各种书籍,有几层还点缀着几个精致可爱的小摆件。戴锦华老师笑着介绍说:“我的书房其实是一个‘混沌’。”

  因为经历过书籍匮乏的时代,戴锦华曾经逢书必买,每次遇到难得的书展书市,她都会如饥似渴地带书回家。后来开始有人寄赠一些书给她,渐渐地,她的书房变得充盈而“拥挤”起来。“我所有的空间都被书侵占了。最‘惨’的是,我几乎无法从中找到想要查阅的书籍,着急用的时候只好再买一本。原来的那本早已‘书深不知处’了。”戴锦华笑道。

  书架的设计其实只能摆放一层书,但戴锦华的书最终被她安置成两层,所有的缝隙都派上了用场。但仍然有一些实在放不下的书,只能装箱存放在别处。“把它们装箱存在另一个地方,感觉像割舍了生命的一部分一样。”

  刚开始教学生涯的时候,戴锦华的书房就是她的卧室。狭小的空间里,所有靠墙的地方都安置了被书填满的书架,床被可怜地挤在书架底下。当时她梦想着能拥有一间真正的书房,而不是和床共享一个空间。在这个梦想已经达成的今天,她的书房反而又回归了“混沌”,但这已经是一种心甘情愿了。她认为,现在很多人家里的书房可能装饰性大于实用性,但她的书房仍然是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可以自由阅读、思考和工作的空间:“我觉得书房不是一种陈设,不是一种情调。我不会在书房里玩。”

  在生命的不同阶段,纵览各类书籍所打下的基础,筑成了戴锦华一路成长的阶梯。她涉猎广泛,除了对理论的研读、对文学的沉浸,还会进行大量通俗、流行文本的阅读──阅读网络小说是她观察当今社会文化的途径,从中,她得以了解社会文化心理的构成,感受人们的热爱与忧虑、梦想和逃避:“我真切地觉察到社会和代际文化的剧变。”

  ■ 从书房出发,到全世界去

  在这本书中,北大各学科具有代表性的15位老师:董强、韩茂莉、张慧瑜、曹文轩、徐湘林、戴锦华、秦雪征、王余光、张帆、穆良柱、林毅夫、朱青生、方博、王诗宬、孟涓,带我们进入“北大学者的书房”,解锁北大名师的生活方式,探访学者的精神家园,感受智者的另一个世界。

  在书中我们不仅能看到学者的书房、感受他们的教师风采,还能听他们讲述自己的阅读、学术研究、勤勉教学的故事。每位老师还提供了珍贵的影响人生的阅读书单,它也是献给读者的阅读索引。

  真正有效的阅读,是先把一本书读厚,而后才是将它读薄。每本有价值的书都有它从属的思想脉络和历史框架,为了获知它究竟在表述什么,我们需要进行更多以它为核心的扩展学习,才能跟随它真正地进入一个世界,再通过它打开更大的空间。书是常读常新的,不同时期的自己,在书中能看到不同角度的世界;同样一段文字,能引人进入不同层次的思绪。

  无论在艰难困苦的岁月,还是生活在众声喧哗的当下,这些北大学者没有迷茫、没有焦虑、没有仓皇,依然自如、自在而丰盈地生活着。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这一点的?在这本书中,相信读者能够找到答案。

  (原载《天津日报》,作者为王小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