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是广东省下辖地级市，东与福建省接壤，被誉为“岭海名邦”“海滨邹鲁”。2020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赴广东考察，首站调研了潮州。他在考察潮州的文物保护、非遗传承、文旅资源开发等情况后说：“潮州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文化名城，弥足珍贵，实属难得，我们要很好地去研究她，去爱这个城市，呵护好她，建设好她。”下面，让我们去深入了解一下潮州是如何在多元文化交流融合中发展壮大的。

  地临大海，潮水往复

  公元前214年，统一六国的秦始皇在岭南设置南海郡、桂林郡和象郡，当时的潮州属南海郡所辖。由此，这片古老的土地被正式纳入中华版图。秦朝在岭南地区的开发与经营，对当地的社会、经济与文化产生了积极影响。

  比如，秦朝向岭南的三次大规模移民，为广东、广西的初步开拓输送了大量劳动力。这是中原移民第一次大规模进入岭南地区。其中，有不少掌握知识和技能的商人，甚至还有一万多名没有夫家的女子。

  又如，秦所建的道路不仅加强了岭南与岭北的联系，更为开通海上丝绸之路奠定了基础。潮州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城市，就起源于此时。

  公元前203年，南海郡尉赵佗自立为南越武王。南越国的统治范围北到湖南边境，南抵海南岛，西至广西及今天的越南北部、中部，东达福建一带。

  在南越国统治年间，潮州的造船业和航海技术得到发展，可能已与南亚、欧洲等地有了海上交通往来。1983年，第二代南越王赵眜的大型彩绘石室墓被发现，其中出土了金花泡、扁球形银盒等海外舶来品。

  公元前112年，汉军平定吕嘉叛乱，统一岭南，设立儋耳、珠崖、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九郡。当时的潮州属于南海郡。这次远征岭南的军队规模庞大，《史记》载有“楼船卒二十余万人”。这些军士在完成统一岭南的战争之后，大部分都留下来戍边。这是中原文化与岭南文化的一次大融合。

  隋文帝开皇十年，全国撤郡设州。第二年，义安县升格为州，取地临大海、潮水往复之意，定名为潮州。大业六年，隋炀帝派遣武贲郎将陈陵率兵渡海，远征琉球。这支军队就是从潮州港起航的。

  粤东中心，岭南大郡

  虽然有此前历朝历代的经营，但潮州在唐代依然是一个生存环境相对较为恶劣的地方。

  韩愈曾这样评价潮州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州在广州极东界，过海口，下恶水，涛泷壮猛，祸患不测。州南近界瘴海，连天毒雾，瘴氛日夕发作。”

  有唐一代，被贬至潮州的宰相有四位，分别是常衮、杨嗣复、李德裕、李宗闵。这些名臣干吏为潮州带来了先进的知识和文化。

  元和十四年，时任刑部侍郎的韩愈因上《谏迎佛骨表》触怒皇帝，差点人头落地。好在经过一帮至交好友的多方游说，总算得以保下一条命，被贬为潮州刺史。那首流传千古的《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就写于发配潮州的途中。

  韩愈在潮州期间为当地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如驱除鳄鱼、兴办学校、兴修水利等。韩愈在兴文教方面的功绩，对潮州社会文化影响更为深远。一方面，举荐乡贤赵德主持州学；另一方面，还拿出自己的薪俸请教师、办乡学。潮州文教兴于韩愈，是后世很多学者的共识。

  当时，潮州一带鳄鱼为患。韩愈下令属官抬着一只羊、一头猪作为祭品投入水中，还作《祭鳄鱼文》劝诫鳄鱼，限令鳄鱼在七日之内回到大海里去，否则就用强弓毒箭把它们杀掉。相传，韩愈祭过鳄鱼后，鳄鱼真的没有再出现过。

  潮州的不少地方风物都因韩愈而得名，如最重要的河流叫“韩江”，最秀美的山被命名为“韩山”，市区有昌黎路和昌黎小学，还有景点“景韩亭”“祭鳄台”，甚至当地妇女所用的头巾也被称为“韩公帕”。

  大约在晚唐时期，潮州逐渐成为粤东地区的经济、文化中心。唐文宗开成五年曾敕旨说：“潮州是岭南大郡，与韶州略同。”

  文化多元，推陈出新

  从隋唐时期开始，潮州文化中的多元性特征已经相当明显：一是来自中原地区的农耕文化，二是本土的海洋文化，三是随着海上贸易的开展而产生的商贸文化，四是沿着海上丝绸之路而来的域外文化。

  因为这种文化上的多元化特征，使得潮州成为国内民间文化保存较为完整的地区。截至2020年11月底，潮州已拥有15项国家级非遗名录，分别是潮绣、潮州木雕、潮州工夫茶艺、潮剧、大吴泥塑、潮州铁枝木偶戏、潮州剪纸、潮州音乐、潮州歌册、潮州花灯、潮州嵌瓷、枫溪瓷烧制技艺、枫溪手拉朱泥壶制作技艺、潮州彩瓷烧制技艺、潮州抽纱。这里，简单介绍两种：

  潮州铁枝木偶戏又称“铁线木偶戏”“阳窗纸影戏”，其历史可追溯至南宋时期。南宋后期，北方战乱频繁，向潮汕地区迁徙的移民数量剧增，随着北方移民而来的就有皮影戏。

  皮影戏在潮州演出的过程中，逐渐发生了改变。先是随着玻璃的广泛使用，艺人们将纸幕改为玻璃，改变了传统皮影戏借助光影表现的手段。之后，又将平面的皮影改为圆身的人偶，并为人偶穿上戏服，以显得明艳活泼，更适合在玻璃后面表演。

  后来，还仿效潮州戏的舞台装置，去掉了玻璃，用绣帘作为幕布，并改唱潮剧曲目。由此，潮州铁枝木偶戏正式定型。

  在铁枝木偶戏不断发展的过程中，圆身木偶的制作工艺也有了新变化。最初的木偶一般用草扎成身体，用纸制成手，用木削为脚，用泥塑成头。后来，木偶的身躯和手足都用木头制成，可以活动的关节由铁片连接；木偶的头由红泥塑成，晒干后烘烤定型，再涂上防水颜料，按照不同的角色画成各种人物脸谱；木偶的服装采用传统的潮绣工艺，精细而艳丽。

  此外，为配合人物的身份和故事情节，还设计了不同的头盔。演出时，将身体、头、服装和头盔进行组合，就产生了代表不同角色的人偶。

  因为从皮影戏演变而来，铁枝木偶戏依然保持了一些皮影戏的特征。比如，与一般提线操作木偶的方式不同，潮州的木偶由连在身后的三支铁枝操纵，一支固定木偶的躯干背部，两支支撑活动的双臂。表演起来，更像是在操作皮影而非木偶。

  潮州铁枝木偶戏是年俗节庆中的一个重要表演形式，深受城乡观众喜爱，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潮州工夫茶是中华传统茶艺之一。这种茶叶冲泡技艺代表了潮州人“尚风雅”的审美观。

  研究显示，对茶叶冲泡技艺的极致追求更多是教化的结果，而非民间自然生成。从潮州文化发展史来看，文教之风始于唐代的贬官。大约在同一时期，包括韩愈在内的官员、文人将中原盛行的茶叶冲泡技艺传到了潮州。之后，这种技艺便随同儒学一起在潮州生根发芽。

  作为一种独特的茶艺，工夫茶从准备茶具到冲茶都极费功夫。

  从茶具来看，工夫茶的茶壶（俗名冲罐）为陶制，尤以紫砂为最佳。壶为扁圆鼓形、长嘴长柄，显得很古雅。

  选壶很有讲究。将壶倒置桌上，若壶口、壶嘴、壶柄平稳着地，且中心呈一条直线者为最优。

  茶杯异常小巧，直径仅有5厘米、高2厘米，还分为寒、暑两种款型。寒杯口略收，易保温；暑杯口略翻，易散热。

  放置茶壶的茶盘俗称“茶船”，有漏孔，可以蓄半升废水。

  工夫茶的冲泡方法保留了很多传统茶艺的特色，主要由治器、纳茶、候汤、冲茶、刮沫、淋罐、烫杯、洒茶等环节构成。

  除了独特的冲泡手法，潮州工夫茶艺的另一个突出特点是采用半发酵的乌龙茶叶，如铁观音、水仙、凤凰茶等。2008年，潮州工夫茶艺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本报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