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10日 星期
孤独的伯父
黄军(市直)

  我的伯父,也是我名义上的养父,但我并没有真正与他一起生活。

  伯父脾气不怎么好,性格倔强还有点暴躁,斗大的字也认不得几个,我们晚辈与他还是有些生分。

  听父辈们讲,伯父早年成过家,但婚姻没能维持下去。等我记事后,伯父就没再娶,一个人单独生活。1983年,我过继到了伯父家。意外的喜悦,就是天天可以和好伙伴们,有更多的时间呆在一起,一块去上学一起回,一块写作业一起嬉戏,似乎比以前更自由了。

  那时,我从内心还是害怕伯父的。记得有一次让我拿供应票打洋油(煤油),供销社售货员说是余票不好找零,但可购买其他副食品。不知是他怕麻烦懒得翻找,还是挖坑让我消费。看着各种诱人零食,我当即和一块去的小伙伴商量,斗胆决定兑换购买半斤金果(家乡小吃)解解馋。回家后,我骗伯父说不小心把余票弄丢了,结果招来了一顿训斥抽打。

  事后虽说不记恨伯父,但更加惧怕他了。之后,和伯父生活不长的几个月时间,我又陆陆续续招来了几次训骂凶吼。

  谁知,那一年父亲突然的离世,加速了我逃离回家的想法。在一次被伯父呵斥后,我哭着跑回了妈妈身边,并坚称打死也不回伯父那了。见此,长辈们谁也没有要我再回伯父家,伯父又恢复了一个人的孤独生活。

  我上中学寄宿学校,算是独立生活了,只有寒暑假回家干农活,与伯父才有一些交集,但没有多少的话语交心。伯父承担了我至初中毕业的学费,高中后我选择参军,与他几乎断绝往来,书信都是写给母亲顺带提一下。因他不识字,又无电话。

  我离开故乡的日子,伯父从没有让人带信或亲自向我提过什么要求,无论伯父是否想念我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亦或是他病倒了心里是否有苦难言,我都不得而知,也不能跑到他身边,尽半点孝心责任。

  2005年,伯父过世办完丧事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家人才告诉我。回想起来,深感自责与不安。感到有许多需要去做与表达的东西,再也没有了机会,变成了永远的不可能,恐怕没有比这更令人沮丧遗憾的了。

  我时不时地回忆起曾经的点滴残留,感谢伯父在我们曾经最困难的时候给予的帮衬支持。伯父七十三年的风雨人生,看似孤独不幸,却又是幸运的,生活在大家族,并不缺失亲情爱意。不知伯父的离世转身,是否放下了红尘恩怨是非?但愿伯父自此再无人世纷争,告别病痛折磨,安享天堂美好。

2020年6月10日 星期

第08版:文学副刊 上一版3  4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