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有些僵硬酸胀,去医院检查,同病的患者还不少,排队叫号了老半天才轮到我。医生轻柔地捏了捏,摸了摸我的颈脖,快速果断地下了结论:轻微的颈椎病!建议少低头,多活动颈部,常轻轻摇头晃脑。
我照嘱轻轻摇晃脑袋,扭动脖子,摇着摇着,感觉有古代书生摇头摆脑,击节咏叹,自得其乐的姿态。忍俊不禁中,倒觉得这样子有几分斯文闲雅。仿佛,揺头摆脑是古人没有颈椎病的豪迈,是今人低头低出毛病的悲哀。我乐了,既悲哀又豪迈地摇晃着僵硬的脖颈。头在脖子的带动下,静静的摆,慢慢地摇,我就这么有模有样,有滋有味地摇头摆脑了一段时间,脖子的酸胀有点放松,可收效不大。
再去医院,老医生让我买了个颈椎牵引器,叫我每天牵挂一两次。回家后,我入书房关上门,支起牵引器,颈部被套住往上提,脖子被牵挂着,越拉越紧,头有吊着的感觉,这样子有些吓人,若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我轻生厌世呢。
这时,手机有微信的响声,是朋友的问候,我很想低头看一眼,快点知道微信的真实内容,可脖子巍然不动。啊,多用途的脖子,不起眼的脖子,可怜的脖子,不怕死的脖子,忍辱负重的脖子,总是让人牵挂。它在支撑着头颅,托起梦想,折射出美丽的同时,又承受着头部的压力,经受着看不见的磨难,以至兵已在颈。
接下来的日子,我经常这样吊着脖子,脖子在牵引器的包围中,总有一种被牵挂的滋味。我不再胡思乱想了,也不恐惧了。我就这么按部就班,顺理成章的吊着,牵挂着。吊的时候长了,脖颈确有些受累,可酸麻感渐渐减轻了,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
后来,一位同病的老人告诉我,经常在室外,静下心来仰望天空,观云听雨,轻轻晃动脖子,笑迎春风秋月,就会慢慢好转。我又照此做起来。一抬头,仰望长天,脖子像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牵挂着,身首都要飘起来,清晨的薄雾,空中的云烟,从眼睛传导到颈椎,嗖嗖的飘过,颈部得到极致的舒展和轻松,脖子已不那么僵硬了。
我在书房悄悄“吊脖子”的同时,经常走向公园,走向河旁,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仰起头,昼望苍穹,夜看星空,完全放空自我,缓缓扭动脖子,让头摆动起来。此刻,世界都沉静了,听不到嘈杂声,只有书生摇头摆脑的神态,我被颈椎牵引器牵挂的样子,时不时在脑子里晃荡,令人好笑,心生一种乐趣,颈椎病渐渐消失了。
我虽丢下了颈椎牵引器,却忘不了摇头摆脑,我不会击节咏叹,我会哼哼小曲。我记住了少低头,自然而然地仰起了头,静观天空,眺望远方,脖子和我的心境一样心旷神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