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7日 星期
献给祖国七十华诞湖北长篇小说重点选题
和平前言(长篇小说连载之二十二)
陈敬黎

  李德兰把娃儿丢进摇窝内,黑着脸走到龙三菊面前,挥起右手,“啪”地一巴掌,重重搧在她脸上,咬着牙对她说:“你这个贱女人,是哪个答应你做这个家的太太了?你是我花钱买来的通房丫环,是供老爷玩乐的货。我告诉你,你这个娃儿是我的,你只有喂奶的份,他只能叫我妈,你是他的奶妈。”

  龙三菊顿时两眼冐金花,两耳“嗡嗡”作响,不晓得如何回话了。

  刚进大门的于魁武看到了这一幕,连忙上前挡住李德兰,不许她再打龙三菊,对她轻轻说了句:“你过分了。”

  “她要翻天了,打死她怕么事呀?没得来路的贱女人,把她打死了她娘家连猪狗都没得一只上门来替她哼一声。”

  于魁武紧盯着性情已经慢慢变得可怕的李德兰,背脊一阵发凉,他突然发现李德兰在有意逼死龙三菊,霸占她的儿子,他紧抓着李德兰的手不自觉地在打抖,没想到自己面前和善了几十年的女人,变得如此可怕,“最毒女人心!”他突然想起了这句老话,慢慢松开她的手。

  “你瞪着我搞么事哒?想跟那个贱女人一起来整我嘛?”李德兰扬起右手,指着于魁武的鼻子警告他说:“从下个月起,你不许再上这个贱女人的床。”她甩下这句话便转身进门,抱起在摇窝里大哭不止的娃儿,轻轻晃着,哄他不哭。

  “回房里去吧!有事我来做哒!”于魁武转身对龙三菊轻声说,看见她仍然在发懵,连忙收了炭火盆上的干尿布,抱在怀里,轻轻抓着她的右手,把她牵进她的房内。

  “你说,我是不是荣久的妈?”

  龙三菊慢慢抬起头,紧盯着于魁武的眼睛,也许她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没有一丝惶恐。这也是她做他的女人以来,第一次实实在在看明白了他的脸。从这张脸上,她没有看见奸诈,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伤感,是对她的疼惜。

  听见龙三菊的话,于魁武慢慢皱紧了眉头,欲言又止,同样紧盯着她的眼,紧抓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怕,对她重重点了点头。龙三菊又问了他一句我是不是你的二太太。于魁武又重重点了点头。龙三菊晓得她怕那个恶女人,又压低声音问他那个女人为么事说她是通房丫环?为么事娃儿不能叫她的妈?她为么事只能做这个娃儿的奶妈?如果他不说清楚,她就抱着娃儿去跳清江河。于魁武仍然紧抓着她的手,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杀气,吃了一惊,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听到李德兰在恶声恶气叫他,连忙松开龙三菊的手,转身出门,到自个的卧室,回李德兰说把娃儿的尿布放到床头柜上来,夜里好用,快手快脚叠好尿布,放在床头柜上,几步出了睡房门。

  于魁武走了,龙三菊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她晓得他怕那个女人,在这个家做不了主,现在那个女人撕破脸皮仍然把她当猪狗对待。她原以为做妾比做下贱佣人好一点,至少不挨打不挨骂,天天以泪洗面,哪晓得自个被卖去买来,还是挨打挨骂的佣人,并且还是比佣人不如的通房丫环,不仅要受佣人一样的气,还要供主人玩弄。“爹呀!妈!你们在哪里?我要是被别人打死了你们晓不晓得,家里有没得人来收我的尸?”龙三菊越想越伤心,眼泪不知不觉滴落在胸前那因为生了孩子而高高耸起的衣服上。“天啦!我为么事只有这个命,只有一条死路!”

  于魁武匆匆出门,跑到李德兰面前,问她有么事。

  李德兰黑着脸,压低声音对他说:“你不要去讨好那个贱女人,这个家是有头有面人家,这个娃儿只能是嫡出,不能庶出,让别人瞧不起,只能是我大富大贵李家的后人,人家才能恭恭敬敬,如果出自那个贱女人,是那龙家穷鬼出身,就要低人一等。那个贱女人只能在这个家做通房丫环,不能做二太太。”

  “这左邻右舍都晓得这个娃儿是她生的,恩施城没得几个人不晓得我娶了妾,纸哪包得住火?你把她逼死了,大家还要说闲话。”于魁武想劝李德兰打消这个念头,好生对待龙三菊。他暗地里计划着等李德兰老了,死了,他把“李福裕”交给李家,他另起炉灶,用他几十年积累的人脉重新开一家商号,把再建的那个家交给正年富力强的龙三菊来当,娃儿也正当名分成了“于记商行”的少东家。他正在暗中筹划给娃儿一个正当名份,却没想到李德兰来这一手,一时让他慌了手脚。

  “等娃儿长大一点哒,就把他送出山,送到武昌去读书,不让他晓得这个家里的事,不让他认识那个贱女人。”李德兰好像早就计划好了很肯定地说。

  “娃儿太小送走不行,武昌离恩施那么远,路又不通,进出比登天都难,把他丢在武昌哪个服侍?商妈又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于魁武有些着急了,他怕把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弄到那人多、鬼多、贩子多,并且兵荒马乱的武昌去搞丢了,想极力阻止她把娃儿弄走,还是放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大山里安全。

2019年11月7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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