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4日 星期
最是江南栀子香
游黄河(赤壁)

  我家在咸宁赤壁新店。小时候,家里有栀子花,都是奶奶嫁到家里来的时候栽的。奶奶很喜欢栀子花,栀子花开的时候,奶奶一早就将带露盛开的栀子花掐回来,放进一个长颈的玻璃瓶里。

  那时候读过一首古诗: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田家少闲月,而诗人却用一个闲字,惊讶出了栀子花的悠然芬芳。更是水墨江南里,一种富有情趣的生活。让人觉得,这尘世里的美好,正如栀子的花香,缭绕在鸡鸣狗吠声里,充盈在蚕丝的抽动里,飘荡在妇姑的应答里。

  我奶奶最疼爱的一个儿子,也是我的父亲,中年早逝。自儿子去世后,她独喜欢素色,更喜欢栀子花。初夏的槐树下,梨树边,坐着一位穿戴长衣长衫的老人。她那花白的长发,先用一柄木梳子梳成一条一条细小的纹路,然后盘在脑后,绕成一个扁圆的髻。栀子花开的时候,她在髻边插一朵栀子花,晚上乘凉,她搂着我,我闻到那栀子花浓浓的香味,她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叹息一声,给我讲起了飞仙的故事。

  我问奶奶,月亮里那明明暗暗里,是不是也有栀子花。我知道奶奶说过,每一朵栀子花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是一个人的魂魄,我不知道,哪一朵栀子花,是她逝去儿子的,她摘下插在发髻上的那一朵栀子花,是不是开满了奶奶的思念呢。我只知道,观世音一样慈悲温和的奶奶,满脑的黑发,正如一朵栀子花,正开在奶奶最后的人生中。

  住在城里,不太喜欢养花养草的我,却养了一盆栀子。那脉路有痕的叶,静静地在阳光下,呼吸着天地的气息。养了多年的栀子花,五月里早早就冒出了花骨朵,刚刚露出头的花,还是那么的羞涩而又多情,它很小心地窥视着这个世界。大开着的花朵,豪放地张扬着它的美丽。栀子花的香,我真不知道,它是那里来的力量,从那些单薄的花里,游走出那么些的香。它那薄弱的花瓣里,好像有一股旺盛的生命力。

  栀子花,一朵江南婉约的花。从我的奶奶到我的姐姐,都有着栀子花的格调。喜欢栀子花的人,都把生活撑成一朵饱满的花,世事悠然,无哀无忧。

  水墨江南里,栀子花香正氤氲成一把大伞,在你的头上,我的头上,渲染整个世界。

2019年9月4日 星期

第08版:壮丽70年奋斗新时代·《老家咸宁》征文选登 上一版3  4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