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代中旬,我出生在鄂南山区农村。小时候,物质生活比较贫乏,如今,吃喝穿着不用愁,物质生活丰富,精神生活也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人生几十年,许多记忆都恍若隔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40年前的事情,一天傍晚我放学回家,高年级的大哥哥神乎其神地说,今晚镇上的公社粮店放《梁山伯与祝英台》古装片,我在此之前从未看过古装片,感觉是那么神秘新鲜。于是,我们一行20多人,绕山路过水滩,翻山越岭10多公里,从山旯旮到了小镇上的公社粮店。
只见黑压压乌泱泱的人,刚刚找到一个立锥之地,不一会儿,电影放映了。好不容易等电影放完了,我迷迷糊糊地和大家步行回家,整整走了7个多小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一丈多高,一行20多人才疲惫不堪地到家。第二天,我们几个上课无精打采的总是打瞌睡,班主任老师知道后,画了几个粉笔圈在教室后面,除了吃饭上厕所外,惩罚我们在圈内整整站了一天。
吃一堑,长一智。自从那次看电影吃大亏后,即使邻村放电影,我都不敢再去看了。小学毕业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重点中学,为了鼓励我继续努力学习,当兵退伍的叔叔奖给我一台“长江”牌半导体收音机,从而打破了我家没有家用电器的历史,我视若珍宝不再对电影穷追不舍。
父亲说,那台收音机是叔叔退伍前,团部奖给他这个“文艺骨干分子”的纪念品。虽然那时的山村没通公路没通电,但群众文化活动非常活跃。每当夜幕降临,在凉风习习的晒谷场上,乡亲们亲昵地围在一起,唱几首古老的歌谣,打几段莲花落,演几个小品节目,其乐融融热闹非凡,欢歌笑语荡漾在山村上空,每天晚上大家总是意犹未尽。
尤其是收音机的出现就更玄乎了,当夕阳的余辉染红河面洒遍山岗,男女老少围坐在禾场的时候,我就不失时机地打开收音机,并将音量调到最大,让欢快的曲子和着姐妹们带着稚气的歌谣,以及乡亲们最爱哼的崇阳地方提琴戏曲,久久回荡在山村的夜空;播放广播剧《杨家将》、《铁道游击队》等让人欣赏;让耐人寻味的长篇小说连播、快板评书丰富纯朴的村民生活;而我也从“小喇叭广播”节目的“每周一歌”,学会了“我是公社的小社员”与“红星照我去战斗”等歌曲,从“小喇叭”节目,领略了童话世界的精彩。
那台半导体收音机,我如获至宝珍藏了很久。后来,直到电视走进寻常百姓之家,在县城工作的哥哥买回一台14英寸的“红梅”牌黑白电视机后,伴随我10多年的收音机才从我视觉中消失。鸟枪换炮的喜悦让我怎么也掩饰不住。
就在哥哥买回来全村第一台电视机的当天晚上,男女老少的乡亲们把空旷的晒谷场围了一层又一层。虽然电视机屏幕模糊不清,不时夹杂着滚动的雪花,但丝毫没有影响大家看电视的心情。每天晚上,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吃过晚饭都不约而同地搬来凳子,等待古道热肠的父亲放电视。
当时风靡全国的武侠剧《霍元甲》、《雪山飞狐》正在热播之中,当看到惊险激烈的情节,大家紧张得似乎停止了呼吸,人们悬着的那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父亲总是开玩笑说:“看戏不必为古人担忧”,大家看电视的专注神情至今让我不能忘记。
改革开放后,那台用了多年的黑白电视机才被淘汰,换上了24英寸的闭路彩电。2008年奥运会前,年迈的母亲告诉我说,耳聋目聪的父亲总是嫌电视机太小了,担心奥运会看不清字幕,顿时,我鼻尖上一阵酸楚袭来。父亲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看电视,可父亲的耳朵早几年就有点聋了,看电视靠的就是一双眼睛,而我却忽略了这一点。当天,我跑到县城搬回了一台40多英寸的液晶平板彩电,年逾古稀的父亲咧开掉光了牙齿的嘴笑得合不拢。
如今,在我家里,高档电视机、电冰箱、微波炉、电脑一应俱全,可以说哪一样家用电器都不缺。人性化的智能家电为生活增添了无限乐趣。几十年来家电的变迁印证着家乡的巨变,同时说明我国经济上了一个新台阶,人民生活水平发生了质的飞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