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口腔有些不适,到武汉一家专业医院拍片检查。医生有针对性地提出了拔除智齿和培植根管的诊治方案。
提起拔牙我就心有余悸、心存芥蒂。我的父母及兄弟不同程度地受到牙痛的折磨,都是土郎中冲锋陷阵帮忙止疼。母亲经常闹牙痛,在牙膏买不起的年代,敷一点牙膏到牙面上缓解牙痛已经是够奢侈的,更不会掏钱到医院诊治牙齿。有个土郎中来家里,初期取些草药敷一敷,后来牙齿被彻底蛀空了,郎中则取把老虎钳为母亲摘牙。母亲老来满口牙齿全部摘光了,仅剩两颗尖尖的不成型的门牙。母亲后来靠吃流食、软食生活,饭菜无法咀嚼只能强咽。
四兄出生恰遇全国三年自然灾害,我也牵着自然灾害的尾巴。所以我俩没有吸过母亲一口奶水,全靠米糊喂大。米糊加糖搅拌喂食,我俩最馋,牙齿损害最大。儿时缺医少药,牙痛起来似千根针撞击,像万只老鼠啃啮。我的一颗板牙被蛀成一个大坑,每次进食完了嗽口还不能保证干净,过几天又痛了起来。后来只能任凭土郎中举起尖尖的老虎钳,一次性解决了疼痛。虽然拔牙的部位空荡荡的,过几天也就适应了,这种粗野的诊治办法在当年也算特效。那时候仗着自己年轻,误以为牙拔除可以再生,所以对拔除牙齿这事儿根本满不在乎。
少年不知牙珍贵,老来缺牙徒自悲,我开始注重洁牙补牙。但县城医院的投入有限,设备跟不上,医务人员严重不足,有时排队等了一上午,可能等到下午才能手术。洁牙和补牙过程中,望着手术靠椅边的垃圾桶血水横飞,就直想呕,几乎没有信心将手术进行下去。洁牙、补牙时,每隔一两分钟又必须吐一次涎水或口水,吐出的涎水没有冲水设备,只能浮在垃圾桶上面。为了口腔保洁和牙齿坚挺的需求,只有痛苦地扛下去。
现在医生为我做了洁牙和补牙手术,却丝毫没有感受到那类痛苦。
医生将一根弯曲的吸管伸进我的口腔,将洁牙和补牙洗出口水很快都吸走了。这就避免了不停地从手术椅上爬起、躺下,不停吐口水的烦忧。
洁牙过后换了不同的医生补牙。也许是为了显示牙齿在生命中如此重要,或许是显示医生术有专攻。
交谈中,医生反复清洗门牙内壁,反复消炎。试填充、掏空填充、半掀空植入桩模,再掏空植入桩模。持续七八周,每周一次。“痛不痛”?像呵护幼婴反复询问,每次都在半小时以上,那种精细程度不亚于雕匠和画师。
医生将包裹了桩模的门牙磨细,表面套一颗金属牙齿,以假乱真,与口腔内的牙齿浑然一体。
期间,医生瞅准机会为我注射麻药,摘除了智齿。虽然免不了血淋淋的,但让我感觉到十分淡定,看不到一丝脏迹。
家乡县城医院已经与省城大医院的技术和设备接轨了!
少时牙齿坏了就拔。如今年过半百,为一颗门牙,宁愿接受医生不厌其烦的诊治。
其实生活中有好多机会不知珍惜,好多细节不去认真处理,到头来错失良机,酿成大错。于是瞬间失去精彩的一页,甚至错过辉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