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13日 星期
那时的年味
杨华(咸安)

  每个人对于年的味道不尽相同。青年时代就背离家乡的我,年的味道就是母亲的味道,是家乡的味道和思念的味道。我的童年和少年,在通城乡村那片土地上。虽然物质贫乏,母亲却用勤劳把家操持得像模像样。到了腊月,母亲整天泡在厨房。记忆中最深的就是“腊八腊八,快打糍粑”。再就是蒸豆包、花卷、包子、打豆腐豆皮。

  水蒸气弥漫整个土屋,看不清母亲的脸,但心里无比兴奋、踏实,闻着香喷喷的年货,嘴里早就馋涎欲滴。

  腊月还有一个大工程就是杀年猪。从年头开始,猪圈里会有一头内定的年猪。母亲烧好一大锅滚烫的开水,当主事者一把长刀捅下去,鲜血汩汩地淌进案板下的大瓷盆。这一幕我这怕见血的小丫头片子是不敢看的,我双手蒙住眼睛,只从指缝里瞟到一眼。中午就喝上了热腾腾的麻油猪血汤。下午母亲将切成条状的鲜猪肉用稻绳拴了,猪血用碗盛着,嘱咐我们哪个送舅舅,哪个送姨妈,哪个送邻居。剩下的,就一把腌制在大木盆里做腊肉。

  糍粑熟了,腊肉香了,蒸煮烹炸那些令我垂涎的美食备齐了,接下来是打扬尘。

  清晨起来,母亲用冬茅叶扎的扫帚绑在竹竿上,里里外外,墙壁房顶,通通扫个遍。接着贴窗花、贴对联。父亲将红灯笼装裱一新,三十年夜挂门口……各就各位、各自忙碌,谁也不曾吩咐谁,但却配合得那么默契,好像年就是漫长年景中奔忙的极致。我们兄妹则闲散在这份景致之外,没心没肺地窜到厨房吃着,乐着,再呼朋唤友奔到雪地里,堆个雪娃娃,打一场混天黑地的雪仗。

  成年后,我背井离乡,独在异乡为异客,登高远眺也望不到父母忙碌的身影,做深呼吸也闻不到粘豆包的味道,怎么找也找不到童真的自己和小伙伴,也没有谁家养猪过年了。才知道,那样默契忙碌的双亲,那样年少懵懂的我,那嗷嗷直叫的年猪,那山遥水远白雪红灯的故乡,都将只属于记忆,就像阳光下慢慢融化的美丽窗花,徒留追忆和思念的味道。

2019年2月13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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