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4日 星期
世界首个遗体捐赠子宫孕育女婴诞生
科学家如何给子宫“搬家”?

  尽管如今器官移植可以说比较普遍了,但世界上首例遗体捐赠的子宫在移植后成功生出一名女婴的案例还是引发全世界的关注。而事实上,在她之前全球已经有了十余个移植子宫成功生育的案例,只不过由遗体捐赠的子宫成功孕育出小生命尚属首次。那么,子宫“搬家”是如何实现的?如何让移植的子宫养育出新生命?在子宫移植成为常规手术之前,还有哪些问题值得注意?

  A 第一个移植子宫孩子的出生一度是个秘密

  如今人类自身间的器官移植可以说已经比较普遍,但是,有很长时间,没有人知道胎儿能否在移植子宫里存活,更不用说出生了。

  2014年9月4日,一位36岁的准妈妈躺在瑞典哥德堡的手术台上,承受着先兆子痫的折磨。婴儿的心跳显示他也处于危险境地。Liza Johannesson医生决定采用剖腹产让孩子出生时,感到了紧张。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妊娠,这是世界上第一个移植子宫者的怀孕案例,而这个子宫已62岁了。

  这个准妈妈先天没有子宫,于是接受了她朋友的捐献器官,上一次这个子宫孕育生命还是30年前。因此,在孩子出生之前,需要保守秘密。

  “我们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Liza说,“我们不知道是否会看到因为移植手术而产生的疤痕组织,或者移植后新生成的血管是什么样的、在哪里。”但是剖腹产手术开始后,她很快就放心了,眼前的子宫“看起来像是20岁”。她说:“它的反应与年轻、健康的子宫一模一样。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个上了年纪的子宫。”

  婴儿和母亲术后都很健康。一个月后,公布孩子诞生的学术文章得到发表。瑞典医疗团队向全世界宣布:子宫移植不仅是可行的,它们还可以养育生命。

  该团队随后通过移植子宫陆续又接生了7个婴儿。去年11月,位于达拉斯的贝勒大学医疗中心实现了美国首例移植子宫的分娩;今年2月,第二例也成功了。据媒体报道,目前全球已经有十余个成功案例。

  作为全球领先器官移植中心的贝勒大学宣布,还有两名妇女正在尝试受孕。她们将作为一项大规模临床试验的一部分,该试验已有来自10余个科室的医学专家参与。在移植外科医生Giuliano Testa的带领下,贝勒大学希望将瑞典团队的早期研究进一步开发成在全球应用的可行系统。

  B 要防排斥,还要能满足孕期子宫特殊需求

  作为孕育新生命的特殊器官,子宫移植之路也历经诸多艰难和波折。

  1931年,一位德国医生为丹麦变性人Lili Elbe实施了已知的首次子宫移植手术。然而,她术后很快就去世了(可能由于组织排斥反应)。近70年之后的2000年,一位在分娩期间失去子宫的沙特阿拉伯妇女想要另一个孩子,甚至自己提出了移植子宫的想法。医生同意尝试这个手术。但手术3个月后,移植的子宫开始出现组织坏死,最后不得不被移除。所幸那位女士活了下来。

  由于缺乏临床和伦理透明度,加上手术失败,这两个例子成了人们眼中的反面教材。

  幸好,其他更有潜力的尝试也在进行中。其中最先进的当属瑞典移植外科医生Mats Brannstrom。他在哥德堡大学创建了一支团队,并试图找到保证手术万无一失的方法。2008年,还处于妇科住院医师实习期的Liza加入了他的团队,因为她想在这个领域拿下博士学位。

  研究的第一个目标,是在实验动物身上完善手术流程。团队从小鼠和大鼠开始,在显微镜下移除、连接子宫。研究的最后阶段是以非人灵长类动物(特别是狒狒)为实验对象,这些动物腹部的解剖结构与人体更加接近。在接下来的几年里,Liza在肯尼亚内罗毕为66只狒狒进行了子宫移植手术。

  所有这些动物手术的目标都是双重的:将子宫连接到身体,并确保血液的流通。人类子宫大约重50克,类似一只上下颠倒的梨,它连接着两条动脉和两条静脉,以便有充足的血液供应,确保胎儿有足够的氧气和营养。在怀孕期间,子宫血容量增加高达50%,增加了这些动脉和静脉的压力。正因如此,瑞典和美国团队都要求捐献者生过孩子,作为子宫可靠的依据。

  在动物试验期间,Liza监测了每位“患者”的排斥反应。在宿主体内,各种移植器官引起的排斥反应不太一样。通过观察排斥反应的具体细节,她的团队就可找到合适种类、合适剂量的免疫抑制药物来保护移植器官。

  到了2011年底,团队确信自己可以在人类身上取得成功。他们花了4个月的时间终于说服他们的国家医学伦理委员会,获得了向前推进的许可。两年后,第一次有受捐赠者成功生下了一个男孩。

  C 移植过程难度更大,参与者须符合严格标准

  为了确保临床试验的成功和患者的健康,贝勒大学团队要求参加实验的女性必须符合严格的标准——接受子宫者必须非常健康、不超过35岁(以减少妊娠并发症的概率)。子宫捐助者和准妈妈还都必须进行心理评估、解释她们参加实验的原因,同时确认她们都知情同意。

  选择移植子宫还有一个硬性标准:曾经孕育过生命。即使捐赠者已过更年期,她的子宫也是合格的。当然,此外还必须被证明没有异常的细胞,没有子宫内膜异位之类病症、HPV之类感染等。

  到了进行手术时,捐献者和接受者会在相邻的手术室进行准备。随后,妇科肿瘤医师取出捐献者的子宫。在一般的子宫切除手术中,外科医生通常会首先切断血液供应。但是在移植手术里,必须切除比一般手术更多的组织,并且要取出比一般手术更长的血管,还要保证子宫的氧气和营养物质供应不能中断,所以医生只能最后切断血管,这些都意味着高得多的风险。“手术中如果意外刺破动脉,就不得不应对大量失血。”团队外科医生E. Colin Koon说。

  子宫取出后,几分钟内就被带入另一个手术室。医生会按照子宫接受者腹腔的3D扫描图来执行第二次手术。扫描也有助于他们找到产道的末端(子宫附着处)。外科医生将子宫的动脉连接到一条大动脉上。医生在最终缝合之前,会检查血流量是否正常。

  在移植3至6个月后,如果接受移植者有了持续的月经,体外受精医生就会向子宫中植入胚胎。

  在孕期,准妈妈可以感受到婴儿的动作,但是由于外科医生没有将母亲的神经与移植子宫连接起来(这是个繁琐也没必要的步骤),所以她不会经历妊娠的疼痛。不过,由于不能确定缺乏神经的子宫是否会在生产时正常地收缩,目前医生都选择通过剖腹产来给孩子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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