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
文人写美人,从不把美挂在嘴边、衔于笔下。沈从文写翠翠,把她融进了山水,山水灵动、少女灵俏,她的自在与自然浑然一体,透出淳朴女子的闲然神气。
古今中外,有关美人的词句不胜枚举,小时候看《西游记》,人、神、仙、妖,各有各的眉目形态,但令我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对女儿国国王的描写。
“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斜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既有女子的娇柔外貌,又有身为一国之君的端庄威严,仍是没有用一个“美”字,便把人描成了一幅画中人才应有的婀娜姿态。文段的韵律和诗意更增加了人物的美感。
电视剧最大的功劳便是把这个人物具象化了,现在但凡有人提及女儿国国王,人们脑中浮现最多的影像便是其扮演者朱琳,无可厚非的是以她的外形和演技完全足以撑起整个角色,这也是为何将近四十年过去了,人们仍能瞬间忆起她。但也正因为如此,人们却少了对原作文字的欣赏和浮想,甚是遗憾!这可能也是电视剧存在的最大缺陷。
对比中国人笔下的美丽女子,国外作家对美的表达则来得更为直白与酣畅。
日本作家川端康成追求美感,他小说的一些女子,美得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存在,这是作者理想化的美。
比如《雪国》中叶子的出场就给人温柔虚幻的美。“灯火从她脸上闪烁而过,却没能将她的面孔照亮。那是远远的一点寒光,在她小小的眸子周围若明若暗的闪亮。当姑娘的星眸同灯火重合叠印的一刹那顷,她的眼珠儿便像美丽撩人的萤火虫,飞舞在向晚的波浪之间。”一个眼光的烁动就能传递给人直透心灵的温暖,在车外漫天翻飞的白雪映衬下,这样的美直抵人心扉。
日本作家擅长通过捕捉微妙的细节传递美和动人的情感, 通过渲染大部分的“静”来写“动的美”,成就了日本文学作品的独特魅力。
如今,太多的文字作品只学会了利用单纯词藻的堆砌来满足人感官上的片刻愉悦,却忽略了文字想向读者传达的精魂。同样是“美”,一段精细传神的文字远胜画作带给人的艺术享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