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17日 星期
渡槽
毛本波(咸安)

  老家附近有个渡槽,它兴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长约120米,宽约4米,深约3米,离地最高之处高约50米,连接南川干渠,横跨阳武干渠,是一座雄伟的水利工程,是一条南北交通捷径,更是一个盛满童年往事的渡槽。

  每次回家,都能见到渡槽,它就静静地伫立在路旁,像是等待我这老朋友的归来。可我总是来去匆匆,没有好好地去看看它,和它叙叙旧。今闲心正有,兴趣正浓,决意前往,寻找童年足迹。

  沿着阳武渠河堤,向渡槽进发。昔日小路已被杂草覆盖,人从其中通过十分困难。渠底蓄水甚少,水色浑浊;渠堤两旁更是杂草丛生,对对野蝶乱舞于花草之上,几只小鸟婉鸣于花草之中;放牛孩童和老叟的身影,再难寻觅。

  走过转弯,渡槽即现眼前。两个桥墩如巨人双手,稳稳地把渡槽托在阳武干渠之上。远远望去,复道行空,浑然天成。见到渡槽如见久别之亲人,心怀欣喜奔向渡槽。渡槽历经数十载风雨,略显沧桑,墩基长满苔藓,墩柱水泥面开始脱落,不时有些水滴从渡槽缝隙之处落下,击地,奏出水滴之歌,墩旁水泥面满是水滴留下的深痕。

  来到渡槽之上,眼前之景让人伤感无比。槽旁野草青青,野花怒放;槽面经过岁月的磨蚀,已经变得粗糙,粗糙之处着上了青黑之色,人行走其上,稍有不慎,就会摔倒;槽底低洼之处有些积水,积水污浊,甚至有些发臭。面对此景,思绪再也不能自已,似乎穿过时光隧道,看到滔滔的渠水从槽里流过,时常能见鱼儿穿梭,鱼儿不时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农忙之时,大人挑秧担草,往返槽面供人行走的两条小路,累了,就在渡槽口上作片刻休息;成群的牛在渡槽之下,阳武渠旁,自由自在地吃草,热了,就到阳武渠里洗洗澡,发出愉快的哞哞声;放牛的娃儿相聚渡槽之上,滚珠子,过家家,打游击,甚至跳到槽里,和鱼儿狂欢。如能站到槽旁的小山坡上俯视,上下两渠之水就像两束银带,交相辉映,颇为壮观。现今渡槽附近的田地基本荒芜,槽旁再难见到大人忙碌的身影;大多小孩随父母进城读书,槽上再难听到他们欢乐的童声。

  往昔农忙之后,两渠之水就会退去,这时就是我们打牙祭的最佳时机。以家为单位,大人带着小孩来到渡槽之下,阳武渠里,筑坝,用脸盆把坝内之水一盆一盆舀到坝外。待到坝内之水排干后,大人捉鱼,小孩拿着水桶装鱼,大家完全忘了太阳的毒辣,完全不顾浑身沾满泥浆,完全沉醉在捉鱼的欢乐之中。临近中午,各家收获颇丰,大鱼小鱼,鲫鱼草鱼,装得满满一桶,大家欣喜而归。鱼煮在锅里,香味四溢,端到桌上,吃到嘴里,鱼味无穷,就连碗底的鱼汁都被我们舔个精光。在那物质贫乏的年代,能吃到鱼,确实是最美的享受了,至今想起那时的鱼味,口有余香,遗憾的是现在再也尝不到那时的鱼味,再也回不到那个有一点点得到就无限快乐的年代了。

  有些事就算努力去记忆,终却遗忘;有些事不用努力去记忆,终身难忘。长大之后,看似快乐的事很多,但这些快乐很短暂,转眼就忘了;而孩童时在渡槽、在农村度过的那段欢乐时光,这辈子难以忘怀。

2017年5月17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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