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有点上火,想熬点绿豆汤降火。
在冰箱找到一袋绿豆。绿豆完全是原生态形状。每一粒都长得不规则,有的很圆,有的呈方形,而且大小不一,但绿得很诱人。
我将绿豆淘洗干净,放进锅里,加水,先用大火煮开,然后用文火慢慢炖。
隐约觉得,这袋绿豆应该有些时日了,绿豆是我从母亲那里拿回来的。去年十月份的一天,我回家给父亲送药。那天,父亲兴致很高,说自己今年的收成不错,玉米打了几百斤,黄豆也有两箩筐,还有红苕、南瓜,收成都不错。母亲也兴致勃勃地说,她在田头地边种了一些绿豆,也收了二三十斤呢!
母亲和父亲的不同,就是抓小放大,父亲喜欢大面积的种植农作物,而母亲则喜欢在田边地角种些诸如绿豆、豌豆、豇豆、南瓜之类的东西。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是空着能种东西的角落,她就用锄头把土刨松,丢几粒种子进去。母亲尤其喜种绿豆。母亲说,绿豆不择土壤,无论是雨水充沛的时节,还是炎热干旱的日子,只要有土壤,不用施肥都能茁壮生长。
勤劳的母亲不仅自己种绿豆,路边生长的野豆她也摘回家。
我们所住的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村子被群山环绕着,一年四季绿意盎然。在公路的两边,长满了各种野草,春天,开出的花形状不一,色彩不同。其中有一种科类植物,叫野绿豆。到了夏秋季节,藤蔓上悬挂着一串串豆荚,随风摇曳,吸人眼球。豆子成熟的时节,母亲便提着竹篮,蹲在路旁摘野豆。
母亲将豆荚放在太阳底下晒,等豆荚晒到裂开,再用莲杖(一种农用工具)拍打,豆子一粒一粒滚落下来,然后,将豆子和豆萁分开,筛去灰尘和渣子,绿茵茵的豆子,恰似一颗颗珍珠在筛子里滚动。母亲每年要摘十几斤野豆。有一次,我碰到邻居早娇娘,她半责怪半羡慕地对我说:“你娘真是不嫌累,天天在路边摘野豆,沿路上的野豆都被她摘光了,啧啧啧……”然后自言自语,那野豆吃了还是蛮有好处的,没有农药和化肥,电视里说,市场买的绿豆大都含有激素,说是转基因食品,吃了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着早娇娘天真的样子,我乐了,笑呵呵地说:“电视里说的不一定都是真的,但是纯天然的东西绝对是最好的。您也可以摘点野豆,就当是锻炼身体呗!我娘虽然腿脚不方便,还不是乐此不彼。其实吃不吃这豆子无所谓,只要她高兴就行。”
这些年,母亲对红薯、玉米等粗粮有新认识。小时候,红薯、玉米是我们家的主粮,而大米是稀缺食材。从我记事时起,平时吃得最多的是煮红薯,或红薯饭、红薯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吃得上一两顿白米饭。实行生产责任制以后,大米成了主粮。当初最不起眼的红薯饭、红薯粥、南瓜饼、南瓜汤,如今进入高档饭店,步入正席,成为人们最喜爱的健康食品。
母亲的健康意识也越来越强,她说,现在得怪病的多,和现在人们吃多了带农药的粮食和蔬菜有关。前几天回家,母亲问我绿豆吃完了没有,我说家里人少,吃得慢,还有很多。母亲说,这些野豆是她一粒一粒摘回家的,花了很多功夫,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是有营养,可以煮稀饭、炖排骨海带汤,要我放心地吃,吃完了,再回家拿……
看着在开水里舞蹈的绿豆,闻着锅里散发出的豆香,仿佛看到母亲慈祥的笑脸,听到母亲关切的叮嘱……那是我儿时的乐园,成年时的港湾,更是我心灵的归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