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个人看见。有人还看见她在守节堂里插满了鲜花。”
“这成何体统!”几个家户头子议论开了。
竟禺公说:女人守节抛头露面是一忌,女人做生意又是一忌,还听说她跟一些大男人不清不白……”
“谁呀?哪个男人呀?”这话题让他们来了兴趣,纷纷抢着问。
竟禺公故意吊他们的胃口:“具体是谁,我也不说,大家猜也猜得出。”
大家急了:“竟禺公莫卖乖子,你不说,我们就不信这事儿。”
“不信?你们看这女人,长得又白又嫩,跟豆腐一样,又像嫩玉米,一掐冒白浆,尤其那双媚眼,望谁谁都心颤颤的。”
“那是那是,她的眉毛像是画的,又弯又长,这种女人,勾魂呢!”有人附和。
“都说杨芳林出美女,羊楼洞的美女更嫩亮,硬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呢。”
竟禺公说:“你们说,像她这种女人,能安分吗?”
“那是那是。”大家附和着。
阿彪却反着说:“那也未必。蔡姑也长得干整,不是守了一辈子寡吗?”
竟禺公打断道:“你见过蔡姑了?瞎插嘴!你走一边去,去把吃的弄好!”
阿彪一走开,竟禺公压低嗓门神秘兮兮地说:“这个女人的确不是凡间女。”
“不是凡间女,未必是神仙?”
竟禺公说:“我看她是扫帚星下凡尘。自从她嫁过来,不仅克死了老公子墨,我们黄家大湾也没安宁过,接连走了五个老人。”
大家屈指一算,真有五个老人先后仙逝了。
三房的“家户头子”阿胜说:“村上每年都要死老人的,不能往这女人身上扯。”
有人附和阿胜:“对,不能这样扯。说了半天,竟禺公到底想把这个女人么样,直说吧!”
“我也没说非要把这女人么样,我是请大伙来商量。”
“请贞节表是你竟禺公主持的,你说么办?”一人说。
“竟禺公当初就不该让她请贞节表。”另一人说。
竟禺公说:“当时我也是鬼迷心窍。”
阿胜说:“竟禺公当时是不是掉了魂儿?”
竟禺公说:“莫说我老不正经,当时我朝她望了几眼,真的犯了迷糊。不说了,我们书归正卷。对这个女人的事,我们管是不管,大伙说。如果她不好好守节,我们是不是该用《族规》整治?”
大家说,那是当然。要是她越了规矩,做出伤风败俗的事,就按《族规》,还有《家规》、《家训》、《家戒》,该么样就么样。
阿胜又搓反索说:“守节不守节是她自己的事,败了名声也是她自己的事。”
竟禺公的权威受到了挑战,黑着脸正要发作,阿彪端了一大盆狗肉进来了。大家一轰围上去,哼哧哼哧,没时间说话了。
阿胜大叫一声:“哎呀大家犯戒了,狗肉上不得正席,我们怎么能在祠堂里吃这种腥物?祖宗要怪罪我们的!”
阿彪就赶紧把狗肉端到门外,在黑灯瞎火的一处乱石堆上,他们站的站蹲的蹲,吃得满嘴油光水腊。几只狗闻香围了上来,叼着同类的骨头咬得格蹦格蹦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