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29日 星期
春城轻烟
廖朝晖(通城)

  喜欢上一座城市,仅仅缘于和它共有的一段记忆。

  这记忆,欢乐也好,伤怀也好,会固定在某个特定的场景,然后如轻烟般袅袅升腾,直至发酵积淀成一种叫做乡愁的想念。

  而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念我的家乡我的城?

  也许,只因了这记忆的长河,总是停留在同一个烟波迷蒙的雨季;也许,只因了这薄湿的雾缦,总是覆盖在同一片烟波迷蒙的天空;也许,只因了这悠长的雨丝,总是飘洒在同一个烟波迷蒙的城市。

  嘉鱼——这座美如轻烟的小城,在蒙蒙细雨的渲染之中,一次次朝我扑面而来,鲜活了记忆,照亮了旅程。

  嘉鱼,是诗经里的女子。如果你在心里默念《诗经.小雅》开篇的“南有嘉鱼,蒸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透过时空跌宕的迷雾,你会看到一个从古老诗经里走出来的嘉鱼。她从波光粼粼的长江走来,从银鱼跳跃的三湖走来,手执一杯美酒,披着雨做的轻纱,浅笑盈盈、一身水气,一直向你走来,直到走进你的心里。

  嘉鱼,亦是梦里的江南。我始终觉得,嘉鱼美在有水,有水则灵;灵在多雨,遇雨即柔。每次归来,最爱做的便是在雨中沿三湖连江岸边漫步。小雨最好,如若下得大了也不要紧,撑一把花伞又何妨?

  天空中传来隐约的雷声,犹如母亲对远方游子的叮咛。这时的小城,没有嘈杂的人声,没有拥挤的车流,山也好,水也好,楼也好,亭也好,被雨水洗得鲜亮欲滴,美得好似一幅刚泼墨的画。远处的树木绿得让你的心尖儿发颤,细看之下,还能清晰地瞧见几片新发的嫩芽;各色的花苞缀着点点晶莹悄悄地冒出枝头,仿佛只要风儿一催动,便能马上绽放;还有脚底下一丛丛柔软的青草和一圈圈美丽的小花,愣头愣脑地张望着,如孩童般可人天真。

  静立雨中,任雨水织成的轻纱在身边萦绕,步子轻了,心也轻了,便觉得这座城市忽然就轻了,轻如一瓣春花,风儿一吹就可以直达天空。这样的轻盈,这样的空灵,这样的美好,不是春天又是什么?分明,我心中的嘉鱼,那个牵动我乡愁的名字,原来一直留在春天了。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唐朝的轻烟是蜡染的轻烟,早已随风消逝;而我的小城,记忆中多雨的城,你的轻烟散入了谁家?

2015年4月29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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