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国庆节前夕，著名散文家丁宁下放向阳湖，和另外四名女同志被安排在一间四面通风的瓦顶陋屋里。

  来后第二天，她们几个跑到水田里去抓鱼，在老乡家煮熟后，吃着鲜嫩的鱼肉，她想，今后会有鱼吃，岂不是幸福生活？但军宣队获悉后训斥道：这是老乡养的鱼，你们一来就违反纪律，是否蓄意破坏党群关系？最后，每人写出检讨，向群众赔偿道歉。家徒四壁的老乡却硬是分文不收。

  几个月后，连里开始揪“五一六”分子，一些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有时，深更半夜传来叫骂和啼哭声，令人心惊肉跳。因为已获得过两次“解放”，事不过三，相信不会再被专政，丁宁便找了个机会向军代表婉言提出意见：夜半三更打人逼供，哭叫声不断，恐怕影响不好。军代表听了满面怒色：“这是阶级斗争，不是请客吃饭……”

  几天后，军代表派人找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并非训话，而是“封官”。军代表说：“有一个‘五一六’分子，反动透顶，还有重大罪行不肯交待。为攻破这个‘顽固堡垒’，成立敦促小组，组长由你来当。”她吓了一跳，连说不行！军代表厉声说道：“这是决定，不能更改！”她知道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便问敦促的是什么人？他说是阎纲。

  敦促小组只管敦促，为了防止扩散，其它具体情况一律不准知道。她说，连他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怎么去敦促？军代表不耐烦地说：你们不是学过《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了吗？就按那精神办嘛！她回去细读《敦》文，觉得文章内容与敦促阎纲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便与组里的几个同志商讨，但谁也拿不出一个可行办法，只有先把阎纲弄来，交待政策。阎纲来了，站在大家身边，面容消瘦，一副无奈的表情。丁宁满心怜悯，要他坐下。大家反复对他念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阎纲说来说去就是几句现话，或者干脆闭目养神。到了第四天，期限将到，“堡垒”仍然纹丝不动。那天傍晚，军宣队又把丁宁叫去，声色俱厉，说她敦促不力，组长不要当了，回菜地去劳动。她如释重负，一溜烟跑到菜地，哪知道，菜地组长也被撤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