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狗。”刘来宝叫了刘木生一句。

  “哦，是草猪吧，我马上忙完了，你等一下。”刘木生回了一句。

  刘来宝冇走过去，在河岸上找一块条石坐了下来，看着河面上接头衔尾的竹木排穿过廊桥，往长江去。

  过了一会，刘木生做完了事，边擦汗边走过来。

  “搞完了，来，坐。”刘来宝指了指身边的条石说。

  “哎，做煞人，冇得日冇得夜。老板只顾赚钱，不管我们这些人活不活，做事慢了，还要挨打挨骂，我们过的日子比猪狗都不如。”刘木生长长叹了一口气，说这样的日子么时候才是头。

  “我来找你，就是来跟你谈换一种活法，给别人做牛做马，终究不是个事。”

  “换么活法，你带我去偷去抢呀？做江洋大盗要剁脑壳。”

  “你么时候看见我拿人家一枚针，一根线？我是来找你说正经话。人世就是如此，有智吃智，无智吃力。我们又不是苕人，为么事不能吃智呢？成日趴在别人的胯下吃稀屎，做得浑身骨头要散架不说，还要看别人眼色，挨打挨骂，受气。”

  “你说么样吃智，我听你的，我两个人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我都跟你一起走。”

  “我想把景阳楼盘下来，你去给我打帮手。”

  “你在做梦吧？”刘木生被惊得目瞪口呆，“那得几多钱你晓不晓得？我两个合起来一生都挣不了那么多钱。你是想钱想疯了。我警告你一句，杀人放火的事做不得，穷一点苦一点不要紧，不要把脑壳搞得冇得了。”

  “我是说正经话，你说得乱七八糟。景阳楼么样接到手，是我的事，你只说愿不愿意跟我打帮手？”刘来宝晓得他要接景阳楼任何人都不信，仍然不慌不忙地说。

  “你去接楼，我帮不了忙，我每个月挣几个苦力钱，都拿回去了，冇得钱出。”刘木生怕刘来宝要他出钱，先封了他的口，“只要你不要我出钱，我跟你一起做牛做马都可得。”

  “我就要你这句话。我明夜还到这里来等你，是么情况我会告诉你，你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说。”

  “我晓得。看来你搞真的了。你从细就比我心肝眼多。”刘木生见刘来宝一本正经，有些信了。

  “我过的日子比你不如，你还每个月能拿一点苦力钱，我在同兴楼要做三年苦力，东家只供饭，一年只做三套衣，三年做到头了才准学手艺，手艺还不晓得哪一日才到手。”说到这里，刘来宝抬头望着苍天，长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不信我的命就是天安排好了的，人生不拼一把，指望不上老天爷。”

  “我也想拼，可不晓得从何拼起，我就是想不通，为么事皇帝生下来就是皇帝？这些东家为么事就成日翘着脚不做事，还吃香喝辣？讨一房小老婆做不倒还要讨几房。为么事我们这些人生下来就只能做狗，当牛作马？讨一房堂客都讨不到手？”刘木生长吁短叹，头摇得摆风。他比刘来宝要憨一些，长得憨头憨脑，好多事他都想不通，也不灵变。

  “不说了，我先走。”刘来宝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哎，草猪，我问你一句话。”刘木生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站起身来拉着刘来宝。

  “有么话你说。”

  “景阳楼董东家的崽死了，他是不是要你去做崽，把……”

  “狗屁胡说，亏你想得出来。”

  “不是就不是，你不发脾气。”刘木生见刘来宝生气了，连忙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