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好来宝巧用计谈妥卖价

  听了杨崇文的话，刘来宝大吃一惊，他很清楚杨崇文怀疑这件宝贝是他从张家偷来的，由此一口把价杀到了底。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慢慢站起身来将身后的辫子拉到胸前，正色道：“杨先生，你有钱可以瞧不起穷人，但不能随意怀疑穷人是盗贼，这盗贼的名不是好背的，我虽然是穷人，但是从来不沾别人的一针一线，凭我自个的力气挣钱吃饭，人要修口德，不能随便栽赃人。我来的时候，海量哥对我说，你到汀泗桥去收古董，突然得了急病，是他救了你的命，你在他的桌上看到了这件东西，要出钱收走，他冇同意，因为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我们咸宁人有个说法，再冇得用的儿孙也不能卖祖宗田。他不卖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是他有孝心。他今日有大事要用钱，他的面相你也看见过，他不愿意出来见人。海量哥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托给我送到你这里来，是他相信我，也相信你。我们两个的命都是他救过来的，不能做对不住他的事。”

  杨崇文冇想到这个乡下佬几句话差一点把他呛死了，“噢，噢”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晓得这个东西不是他偷来的，连忙笑着赔不是说：“刘先生误会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好了，不多说了，刘先生开个价，想必张先生已经把我在汀泗桥开的价对你说了。”

  “一千块大洋，一个不少。”刘来宝已经从杨崇文的眼神中，看出了他要得到这件宝物的迫不及待，便伸出一个指头，一字一句地说。

  “我跟他说的是五百块。”杨崇文有些不以为然，吃惊的瞪着大眼。

  “现在是我跟你说，如果你不要，出不起这个价，那我就背走，再去找一家古董店。”刘来宝边说着边转过身捧起木匣，抓起旧衣包着，要走人。

  “刘先生且慢，有话好说，这件东西我在汀泗桥就看中了，能不能再少一点。”杨崇文见刘来宝要走，连忙一步跨过来按着他的手。

  “你要，一千块，不要，我走人。”

  刘来宝有些气愤了，见杨崇文冇说不行，一口咬定，不再松口，他已经摸清楚了杨崇文的底，晓得他不会松手，便装出十分气愤的样子要收东西走人。

  “好，东西我要，你是要现银还是汇票？”

  “海量哥说了，叫你把钱汇到汀泗桥的丰埠钱庄去。”

  “好，你在这里稍等一会，我去吩咐账房办。”杨崇文生怕刘来宝走了，对这些成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他十分清楚他们虽然穷却十分有骨气，连忙稳住他，转身匆匆出了门。

  刘来宝听见杨崇文说出去办钱，这才收了手，放下木匣，坐回椅上。

  杨崇文急急忙忙跑进前堂，见那个年纪大一点的伙计已经送走了客人，在收拾刚收过来的两只瓷瓶，几步跑过去，压低声音对他说:“崇德，你赶快去办一千块大洋的银票到咸宁汀泗桥的丰埠钱庄去，我收一只时大彬的紫砂壶。”

  杨崇文叫的崇德，是他的堂弟，也是他的账房。

  “你看准了？”

  “就是我从汀泗桥回来对你说的那只。这家人的祖上在明王朝做过大官，是祖上留下来的，是真货。”

  “你冇看走眼？”

  “冇！是那件原物。”

  “好，我去办。”

  杨崇德比杨崇文小三岁，但是他们志趣相投，杨崇德又非常诚实谨慎，杨崇文便把他拉来合伙。

  见堂弟匆匆出了门，杨崇文又连忙转身进了后院，进书房亲自给刘来宝添了水，一脸笑容，叫刘来宝用茶，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天南海北地扯着汀泗桥的闲谈。

  （声明：为了保留过去汀泗桥老街的各大商号招牌，此作品如实引用了各商号名称，请勿与作品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