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最是读书好时光。
读书,还要挑时间么?也要,也不要。真正的读书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读书,都能读书,但什么时候最宜读书,或最适合读什么书,也还是有个讲究的。
古人云“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是说读书“三余”,还有“雪夜闭门读禁书”一说。雪夜,寒流、喧嚣、凡尘芜杂均被闭关门外。窗外寒气逼人,屋内暖意融融,小火炉飘着淡蓝色火苗,茶壶嗞嗞冒着热气,手捧隽永美文,如文火煨汤,未饮而香气扑鼻。或有一两片雪花,淘气地从窗缝里挤进来,却又瞬间融化,如蝴蝶般隐去。或伴窗外雪夜腊梅一度绽放,心亦顿时素净,一切的焦躁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要在雪夜读禁书呢?雪夜里天寒地冻,少有人造访,不但相对安全,还能保证读书的连贯性,读它个几十上百页,或者一口气读完,岂不酣畅淋漓!禁书毕竟是难得一读的,如果被敲门的朋友打断,岂不扫兴。把文字里胆颤心惊的刺激泯灭在室外大雪纷飞、室内炉火明灭的寒冬,别有一番感觉。
其实,只要是夜里,就宜读书,倒不一定非雪夜不可。白天忙于谋生,读书却谓谋心。谋生是必须的,谋生之时纷纷扰扰,静不下心来,却也事实。因此最好在万籁俱寂的夜间,抛弃功名利禄,淡忘进退荣辱,信马由缰,率性而读。靠着床头,茗品一杯绿茶,灯下捧一爱书,静静地看,慢慢地思索。不必把盏执酒,也不必红袖添香,有纯属个人的独立空间,便可心无旁骛任神游,这正是许多人喜欢夜读甚至只肯夜读的原因。
不过,同为夜读,春夏秋冬,也还是有所不同的:春宜读子,夏宜读史,秋宜读经,冬宜读集。春回大地,春意盎然,百花齐放,自然适合读“百家争鸣”的子书。夏日炎炎,酷署难耐,可在午憩和晚乘凉时,于北窗下卧读“讲故事”的史书甚是惬意。秋日里,雁去叶落,橘红穗黄,天高云淡,风静潮平,此时读经,才沉得下气来。至于冬日,窗外雪花密密飞,屋里炭火暖融融,正是读书好情境。最好莫过于一本连续集,贯穿于漫漫冬日长夜。
“读书之乐何处寻?数点梅花天地心。”时至今日,现代的空调代替了古朴的火炉,而我独爱生个炭火盆,火旁烫一壶茶水,心中用文字取暖,把文字扔进火炉里一个个跳跃着蹦出来,与我共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