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量见秀梅每日把他交给她的钱全部锁进了钱柜内，也不多问，只是留了一个心眼，自己留了一半，交给娘存着。秀梅只要鬼男人交了钱，也不问多少，晓得这一家人还要动用，要吃要喝。

  日子一晃几个月过去了，荣庭长了牙齿，能摸着墙走路了，秀梅的奶水已经不够他吃了，开始跟着大人吃饭，秀梅有意断他的奶。

  秋天来了，竹林里的竹叶纷纷扬落，厚厚铺了一地。

  秋日的天，日丽风和，让受了一个夏热的人们神清气爽。好凉快的夜风，无声无息地溜进敞开的窗，偷窥人世比燥热的夏夜多得多的情事，听鼾声悠扬。

  每个月的初十，秀梅和来宝都要在塔脑山下的竹林或古砖塔内见面，狂风暴雨地倾泄对彼此的思念。刘来宝完全被秀梅那疯狂的爱熔化了，冇得恐惧，冇得愧疚，他甚至想去劝海量哥休了秀梅，再娶一房好堂客，他要秀梅，免得逼疯了她，逼死了这个让他欲生欲死的女人。

  今日是八月初十了，月圆人不圆的中秋节快到了。如醉如痴的秀梅躺在竹叶织就的地毯上，被刘来宝带飞，飞入天宫，飞入仙境。她与这个她愿意跟他一起讨饭的男人，一次次交合，一次次泪如泉涌。

  穿好衣裤后，秀梅拉刘来宝坐在身边，把头依在他的肩上，一脸潮红未退，心血仍在翻沸，她紧紧抱着他的手，仿佛在梦游，过了好久，她脸上的潮才渐渐退去。

  “这个月，我身上冇来。”秀梅一脸羞红，一脸喜色，轻轻对刘来宝说。

  “这一日迟早会到。”刘来宝轻轻叹了一口气，冇表现出惊诧，也不惊慌，仿佛早有心理准备。

  “是你的骨肉，我冇让别的男人挨过。”

  “我晓得。”已经在秀梅身上弄懂了女人的刘来宝，意识到了秀梅选每月初十会面的用意，她提前断了儿子的奶，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他不问。

  “先生下来再说，反正张家人要面子，不会张扬。”

  “我现在不晓得么样办了，只能听天由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福也好，祸也好，我都来承担。万一不行，我叫海量哥休了你。”

  “是个男人，敢挑敢摆。”秀梅对刘来宝一笑，羞柔地在他的脸上一吻，接着说：“我积了一点本钱，你去做点小生意，省吃俭用，慢慢起家，以后像那些大户人家一样，把伢崽送去上学堂，让他去考状元，让你刘家门楼高三尺。”

  “我不要你的钱，你的钱都是张家的。我已经想好了，打算自个到山里去贩木材，自个放排到汉口去，不请人，用我现在存下来的一点钱做本，自个吃点苦。”

  “你冇得放排的手艺，自个去放排，搞不得，出了事不得了。”秀梅吃惊地看着刘来宝，连忙打断他的话，阻止他去冒险，“长江里风大浪大，你千万不要弄丢了命，冇得你，我和伢崽么样办。”

  “嗯，那我再仔细想想。”

  “你就在汀泗桥上做点稳当生意，只要青山在，不怕冇得柴烧。我来帮你。”秀梅见刘来宝打消要去拼命挣钱的念头，心松了一点。

  “你千万不要拿张家的钱，我也不要张家的钱，拿人家的钱发不了家，也要不得，黑良心的事不能做，张家对我有恩，我已经对不住张家了，再不能做黑良心的事。”刘来宝心平气和地对秀梅说。